指甲掐进掌心的瞬间,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我盯着地板上那道蠕动的影子,喉咙发紧。它没再抬手,可我能感觉到它在等——等我松懈,等我昏过去,等它接管这具身体。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门锁咔哒响了一下。
我没动,手还按在耳坠上。阿絮的回应微弱得像呼吸末尾的一丝热气。
门被推开。
谢无涯站在那儿,半边衣衫撕裂,胸口露出一块嵌进皮肉的青铜楔子。它原本是灰褐色的,现在泛着暗红,像一块烧透后冷却的铁。
他膝盖一弯,单膝砸在地上,玄铁剑插进地板才撑住没倒。
“契约……要吞你。”他喘着气,声音像从碎玻璃里挤出来,“趁我还清醒,听我说。”
我没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我已经没地方可退了。
他抬手想抓我,可刚抬起来,胸口的楔子就猛地往里陷了一分,血顺着锁骨流进衣领。他咬牙,没叫出声。
我蹲下,和他对视。他瞳孔在抖,不是因为痛,是因为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你说。”我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他摇头:“不能说……契约在屏蔽。”
我懂了。不是他不想说,是规则在拦他。就像系统会自动清除篡改内容,这个契约也在抹掉真相。
我咬破舌尖,血滑到下巴。抬手抹在耳坠上,低声:“阿絮,最后一次。”
耳坠震了一下,极轻。
一道灰影从坠子里渗出,细得像烟,贴着地面爬向谢无涯。它没进他身体,而是钻进了他脚下的影子。
三秒后,灰影猛地抽搐,像被电击。
记忆碎片冲进我脑海——
火光。祭坛。一个女人跪在中央,怀里抱着婴儿。她手里握着青铜楔子,刀尖对准婴儿心口。
婴儿在哭,她也在哭。
“对不起。”她说,“但只有你能活下来。”
楔子刺入。血溅在阵法刻痕上,整座祭坛亮起红光。
另一个男人站出来,手持长剑,剑尖划破自己手掌,血滴在婴儿额上。阵法延伸,第二道锁链缠上旁边一个成年男子的心脏——那是谢家先祖。
两人命途被刻进同一阵眼。
不是共生。是封印。
云星月是容器,谢无涯是锁。
锁不死,容器就不会醒。
画面断了。
阿絮的影子缩回耳坠,几乎看不见了。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手指发麻。
原来从二十年前开始,我就不是逃命的人。
我是被送来赴约的。
谢无涯喘得更重了,额头全是冷汗。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发抖:“没时间了……要破局,就得有人当祭品——我选现在。”
他抓着我的手,往自己胸口按。
“不。”我说。
可我的手不受控地跟着他动。
指尖触到那块青铜楔子的瞬间,红光炸开。
整间宿舍的空气像被抽走,耳朵嗡鸣。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像血管一样蔓延。地面裂开细缝,虚影锁链从地底钻出,缠上我的脚踝。
谢无涯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拉得前倾,剑身震颤。
南宫炽的脸从天花板投影下来,机械义眼泛着冷光:“契约激活,献祭程序启动。恭喜,你们都是祭品了。”
我没看他。
我盯着自己左眼。
银光不见了。
现在是血红色,像浸透了的布在火上烧。
视野变了。我能看到脚下的锁链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刻痕能量,一端连着谢无涯的心脏,另一端……连着我的影子。
它正缓缓抬起手,这次不是试探,是接管。
我猛地抽手,可指尖已经被楔子割破,血滴在上面,瞬间被吸收。
红光更盛。
记忆再次闪现——
母亲抱着我走出祭坛,身后是燃烧的祠堂。她把楔子残片塞进我襁褓,低声说:“等你长大,别信任何人,包括谢家的人。”
可她没说,我本身就是祭品。
谢无涯咳出一口血,手指还在抓着我:“走……现在还能走……”
“走?”我冷笑,“往哪走?系统在抽我的怨气值,影子要接管我,你快死了,校长在看戏——这局早就没路了。”
他瞪着我,眼白布满血丝。
“那就……一起死。”他嘶哑道,“至少……我不当锁了。”
他再次抓我的手,用力往楔子上压。
这一次,我没反抗。
指尖刺进皮肉,血涌出来,滴在楔子上。
红光暴涨,整个房间被照得通明。墙壁上的刻痕开始逆向流动,锁链崩断一截,又迅速再生。
南宫炽的投影扭曲了一下,声音变了调:“不可能……契约只能单向激活……”
我没理他。
我盯着谢无涯的眼睛,说:“你不是锁。”
他一怔。
“你是钥匙。”我说,“而我……不是容器。”
血从我左眼流下,在脸颊划出一道红痕。视野里,那些刻痕锁链开始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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