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上的那个“do”音还在耳膜里震,我没动,手里的银杏剑却沉了半分。刚才那记忆回放不是错觉——有人把我的日常片段抽出来,又塞回去,像是在调试一段程序。
阿絮贴在墙角,影子薄得快看不见了。“它留了东西。”他声音断续,“那碎片……不是全毁。”
我低头看地上的人偶残骸。焦黑的布条、断裂的发丝,还有那张从胸口飞出的照片。母亲的脸在火痕边缘模糊不清,但耳坠的银光还在闪。
我蹲下,指尖碰了碰照片一角。冷的。
“你能进去吗?”我问阿絮。
“进哪?”
“它最后看见的东西。”
他没吭声,影子抖了一下,像被风吹散的灰。我知道他在疼,刚才封屋耗了太多怨气,现在连成形都难。可我没别的选择。
我把剑尖轻轻点在照片上,左眼一热,银光顺着虹膜漫开。三滴怨气值压进眼底,像往干涸的井里倒水。阿絮闷哼一声,影子猛地抽长,顺着剑身滑进照片的裂痕。
几秒后,他声音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有画面……在动。”
我闭上眼。
视线骤然切换。
不是琴房,是监控室。南宫炽背对着镜头,机械义眼的红光在墙上投出一片数据流。他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结晶化的,泛着青灰的光,皮肤像玻璃一样脆。那是陈医生的右臂。
他把它插进主机接口。
屏幕亮了。
一行字滚出来,是手写体,墨迹歪斜,像是匆忙写下的:
**“献祭仪式需直系血脉激活,非云氏血裔者,皆为燃料。”**
我呼吸一滞。
母亲的字。
画面继续。南宫炽调出一份档案,标题是“宿主适配度分析”。图表上,一条红线从顶端直冲到底,标注着“云星月”。旁边是几十个灰点,全是“不匹配”。
他点了下播放键。
一段视频开始运行。我坐在食堂角落,低头吃饭。镜头拉近,我夹起一筷子青菜,送进嘴里。可就在咀嚼的瞬间,画面变了——我的嘴边爬出一只虫子,黑壳,六足,正从我嘴角钻出来。
我猛地睁眼。
“假的。”我说。
阿絮跌出照片,影子几乎透明。“他们……改了记录。”
我盯着那张残片,心跳没乱。这种伪造太粗糙了,虫子不该从嘴里爬,该从耳朵或鼻腔钻出才对。真正的污染者,不会留痕迹在唇边。
但他们要的就是这种粗糙。让人一眼看出不对,却又无法反驳——毕竟,监控不会撒谎。
除非监控本身就是猎食者。
我摸了摸耳坠。银杏叶冰凉。母亲留下这东西,不是为了装饰。它在共振,频率和刚才监控室的数据流一样。
“他们用我的血喂系统。”我说。
阿絮没答,影子缩成一团,像是冷到了骨子里。
我站起身,把照片塞进米袋。剑还在手,掌心伤口裂开一道,血顺着剑柄流下去。银杏剑轻颤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什么。
窗外,教学楼的监控探头齐刷刷转向琴房。
我知道他们在看。
我抬起左手,冲着最近的摄像头,慢慢撕下袖口的布条,重新缠上伤口。动作很稳,像在做日常护理。然后我举起剑,剑尖对准镜头,停了两秒。
下一瞬,所有探头的红光同时熄灭。
三秒后,亮起。
但画面变了。
不是琴房。
是几百个屏幕,同时播放同一个影像:我蹲在排水沟边,手里抓着一团蠕动的东西,往嘴里送。虫子的腿在抽,我的嘴角沾着黏液。时间戳写着“昨日午休”。
我从没做过这种事。
可系统已经认定了。
我冷笑一声,左眼银光一闪。就在这时,脚边的玄铁剑突然震了一下。
剑柄上的刻痕,渗出一滴血。
我低头看。
那滴血顺着剑身滑下,落在我掌心的伤口上,烫得像烧红的针。
契约在响。
谢无涯出事了。
我蹲下,手指抹过剑柄。刻痕里的血还在渗,和我的伤口跳动频率一致。他那边的系统正在反噬他,因为我在被标记为“污染源”。
我不能动。
一动,监控就会追着我走。而谢无涯撑不了太久。
我闭眼,舌尖抵住上颚。最后一点怨气值还在牙根里藏着,像颗没炸的雷。我不敢用,用了就会暴露系统被篡改的痕迹。可现在,我需要知道更多。
“阿絮。”我低声说,“你能再进去一次吗?”
他没说话。
“不是进照片。是进监控。”
他影子抖了下:“你疯了?那是系统主干道,我进去就是碎成渣。”
“我不让你走远。”我说,“就看一眼——南宫炽接的是哪个端口。”
他沉默了几秒,影子突然一缩:“你要逆向追踪?”
“我要知道,”我盯着剑柄上的血,“这系统,到底吃的是谁的命。”
他叹了口气,像风吹过废纸堆:“十点怨气,换十秒命。你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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