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徐行出分部,刘瑶执舵轻声问道:“顾先生,此行欲往何方?”
“且往辽东分部机场...”
顾阳山垂眸,见小滑头已蜷卧足边,雪羽温顺。指尖轻抚鹤翎,心中微叹:原可只身前往太华山,如今身边多了这小家伙,反觉行止受羁。
也罢,待它突破练气,方能比翼云霄,自在遨游。
小滑头似通人意,忽仰首轻鸣,细长鹤喙衔住他青袍一角,明澈眼眸中依恋流转,如诉难舍。
刘瑶自后视镜中窥见顾阳山眉宇间那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心念微动,婉声道:“分部备有豢养珍禽异兽的专舱,可助先生携鹤同行。”
言罢,已取掌机传音疾书,顷刻安排妥当。
半个时辰后,车驾驶入机场。
顾阳山携鹤而下,对刘瑶拱手:“刘姑娘留步,就此别过!”
“顾先生,慢行...”
刘瑶目送那一人一鹤身影没入朱门深处,久久未动。指间罗帕无意识绞紧,心口处空落落无所依凭,不由轻抚低叹!
“云鹤渺千里,再见知何期...”
那青袍磊落、白羽如雪之景,竟似刻入心间。
机场之内,顾阳山亮示天机玉令。
玄衣侍者趋前恭迎,主事闻声亦疾步奔来,不敢怠慢,立时安排云槎腾空。
登上云槎,顾阳山阖目养神。
小滑头安静偎依座侧,羽翼轻覆青袍衣袖,传递着温煦暖意。舱外流云似织锦飞掠,舱内寂寂,唯闻清浅呼吸相伴。
不知过了多久,顾阳山再睁眼时。
但见舷窗外暮色苍茫,太华山巍峨轮廓隐现于沉沉云霭之中。小滑头歪着小脑袋,好奇窥视窗外渐次点亮的万家灯火,明眸映出点点星芒。
几刻钟后,云槎落地。
一人一鹤乘车直抵太华山下,投宿“望岳客栈”。掌柜初见白鹤,面露惊异,待顾阳山复示天机玉令,立时噤声,诚惶诚恐奉上雅间。
夜阑人静,推窗见太华剪影。
松风送爽,沁人心脾。小滑头栖于锦榻,顾阳山对月独酌。忽闻鹤唳清越,穿林渡壑!
顾阳山莞尔,轻抚鹤羽道:“明日便带你见识见识,何为‘奇险天下第一山’!”
盘坐静气,直至寅时五更。
东方既白,天边蒙蒙透亮。顾阳山携鹤离店,直趋太华。
行至山门,购券时付三十大夏钱。
指尖捻着找回的钱币,心中暗自嘀咕:“这门票钱,回头定要找师父报销...堂堂高峰观,太华弟子回山还要掏腰包,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
此刻晨光熹微,登山者已络绎于途。
少年郎执玉杖欢歌笑语,女娇娥持罗扇结伴而行,三五成群,彩衣翩跹如蝶,欢声笑语惊起林间宿鸟,扑棱棱飞向天际。
“呵~~~呵~~~”小滑头见状,引颈发出清越鸣叫,似在应和这人间热闹。
顾阳山朗声一笑,举步登山。但见溪流如玉髓潺潺,峭壁嶙峋直刺苍穹,云涛翻涌间仙踪渺渺,恍如踏入蓬莱仙境。
旁人匍匐攀援处,顾阳山青袍飘举,宛若惊鸿。
足尖轻点石阶,身形飘逸,瞬息已过千重。其速之快,引得沿途游人瞠目结舌,疑是仙人临凡。
行至舍身崖,顾阳山临渊负手。
旭日初升,万道金芒撕裂云海,泼洒千山万壑。险峰如巨剑,森然直指九霄!
小滑头振翅飞来,雪白翎羽尽染朝霞金红,傲然立于顾阳山脚边,神骏非凡。
彼时东峰之上,二位云鬟玉貌的女子临风而立。
青衣女子忽扯素衣女子衣袖,声音清脆:“阿远快看!看舍身崖那边!”
素衣女子循指望去,但见一青袍客临渊而立,气度超然,更有白鹤绕身,翩跹若舞。
“阿远,你瞧那人下山怎么还穿着宽袍大袖呀?不怕碍事么?”青衣女子附耳低语,叽叽咕咕!
“那只白鹤真神气,是他养的吧?定是仙家灵禽!”
素衣女子轻笑,眼中亦有好奇:“池儿既这般好奇,何不近前一问分明?”
......
身在远处,顾阳山自不知峰顶私语。
正临崖慨叹,追忆师门昔日钟鸣鼎食、香火鼎盛之景。转念间,叹殿宇倾颓、焦土遍野的惨象——那一夜焚天大火,将多少青堂瓦舍、雕梁画栋尽付劫灰?
当朝霞彻底浸透云海,顾阳山忽觉心神一凛!
一股沛然莫御的凛冽剑意,似万剑齐喑于幽谷,如千锋破空刺透苍穹!群峰轮廓竟隐隐显化出铮铮剑形,呼啸山风亦带上了刺骨寒芒!
凝望群峰如剑指天,感受那弥漫山峦的无形剑气。
体内沉寂的玄风剑意,竟被悄然引动,如蛰龙初醒,微微震颤。更奇的是,这感应并非昙花一现,反而在数息间愈发强烈、清晰,仿佛源头近在咫尺!
“怪哉!”顾阳山眉峰骤敛,眸中精光如电。
“这剑气...非是自然蕴生,倒似有人在山中交手?”
心念电转,不再停留,循着那剑意源头疾掠而去!小滑头亦察觉主人气息变化,清唳一声,雪白羽翼掠起道道流光,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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