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万里 第187章 审问滑头

“李......曲大哥！”

称呼微顿，顾阳山显出几分不甚习惯的生硬：“烦请你将此前采摘妥当的诸般药草，尽数送至竹庐丹室之内！”

“事不宜迟，我即刻便要开鼎炼丹！”

李曲闻言，那“一路辛苦”“别来无恙”之类的问候生生卡在喉头，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错愕。

他深深看了顾阳山一眼，对方神色平静，目光专注地投向丹室方向，并无半分久别叙旧之意。

李曲压下心中疑虑，面上恢复如常，拱手应道：“好，阳山你且先去丹室准备，我稍后便送药草过来！”

顾阳山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径直推开了那扇熟悉的竹门，身影没入光线略显幽暗的竹庐之内！

只余下“吱呀”一声门扉轻合的回响！

竹庐外，徒留李曲、莹儿与刚刚敛翅落下的小滑头，一人一鹤面面相觑，一时寂静无声。

莹儿怔怔地望着那紧闭的竹门，方才扑入师兄怀中的温暖，与此刻他转身离去的疏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再次攫住了莹儿，这并非来自形貌——方才扑入怀中那一刻！

那熟悉的气息、温暖的胸膛，分明就是她的师兄！

可为何......为何言行举止间，总透着一股让她心头微窒的疏离？

就好似，空有师兄的躯壳，内里魂魄却悄然换了主人？

李曲瞧见莹儿小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困惑与失落，心中了然，轻叹一声，宽慰道：“莹儿莫要多虑！”

“阳山他阔别故土，远涉重洋数载，其间必经历练无数。心性有所沉淀变化，也属寻常！”

“待他归家几日，松缓心神，许就能找回几分旧日模样了！”

李曲言语温和，试图拂去少女心头的疑云。

莹儿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李曲的解释。

然而，她终究忍不住又侧头瞥了一眼那扇隔绝了内外的竹门，眼神复杂难辨。

旋即，她默然转身，带着几分心事，轻唤一声：“小滑头，随我来！”

便引着那雪白灵鹤，悄然步向了前山那片更为幽深茂密的竹林深处。

竹林幽篁深处，光影斑驳。

莹儿寻了一处青石坐下，却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翻腾的疑窦。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圈住小滑头修长优雅的脖颈，动作看似亲昵，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莹儿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问道：“小滑头，你告诉我实话，方才回来的......当真是我师兄吗？”

小滑头被她圈住脖子，倒也不挣扎，只是歪着那玲珑的小脑袋，黑豆般的眼睛澄澈明亮地望着她，仿佛在认真思索这个深奥的问题。

片刻后，小滑头极为肯定地点了点那颗小小的头颅——是老爷的气息，没错！

灵兽与主人之间的道契感应，深入神魂，绝不会错认。

得到这笃定的答复，莹儿心中紧绷的弦并未松弛，反而拧的更紧。

她秀眉紧锁，喃喃低语，仿佛在梳理自己混乱的思绪：“肉身是真的......气息是真的......连小滑头你都认准了......”

“那......那为何我却总觉得师兄他......怪怪的？好似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如同一根细小的刺，扎在莹儿心尖。

她不甘心，思绪飞快转动，一个大胆而骇人的念头掠过脑海，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滑头，那你告诉我，这个回来的师兄......他还是从前的师兄吗？”

莹儿问得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什么无形的禁忌。

然这一次，小滑头的反应出现了明显的迟疑。

它那灵性的眼眸中浮现出人性化的困惑，歪着脑袋想了又想，仿佛在分辨极其细微的差异。

半晌，小滑头先是略显犹豫地摇了摇头——老爷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紧接着，似乎又觉得不妥，赶紧点了点头——但那神魂烙印，还是老爷的啊！

“嗯？”莹儿被它这混乱的信号弄得愈发茫然，“小滑头，你这是点头还是摇头啊？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松开了一点扼着它脖颈的手，急切地等待着更清晰的答案。

莹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换了个更精准的方式追问：“小滑头，这个回来的师兄，是不是......与从前的师兄感觉不同了？”

说罢，她紧紧盯着小滑头的眼睛。

这一次，小滑头没有丝毫停顿，非常肯定地用力点了点头——不同！

非常不同！ 灵兽对神魂气息的感知远超人类，它能清晰地捕捉到那种本质上的、源于意识深处的变化。

答案瞬间明了！如同冬日一道惊雷炸响在莹儿脑海！

她心头猛地一悸，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脸色微微发白，喃喃自语道：“师兄肉身命魂俱在，皆是真实无伪......”

“唯一变了的......竟是那命魂之中，身为‘师兄’的意识核心？！”

这个认知让莹儿遍体生寒，一股巨大的惊恐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席卷而来。

难道师兄在海外......

莹儿用力甩甩头，将那令人绝望的念头驱逐出去，不死心地再次收紧手指，声音近乎哀求！

“小滑头，你告诉我......师兄......从前那个会逗我笑、会给我带糖葫芦、会板着脸督促我练功的师兄......他还会回来吗？”

莹儿眼中噙满了泪光，带着这最后的希冀！

小滑头感受到颈间那细微的颤抖和少女身上弥漫的深切哀伤与期盼，它安静下来，不再摇头或点头！

其晶莹的鹤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似于同情的复杂光泽！

可这个问题，对它而言，顾阳山还是顾阳山，契约联结着本源神魂，它鹤良天依旧忠诚。

只是老爷的性情、意识变了而已，但老爷还是老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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