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一处幽静的凉亭内,风雪初霁。
“秦姐姐!你看小狸,好乖呀~”
池儿的声音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她怀里正惬意地趴着一只通体银灰、宛如雪地精灵的雪狸。
“池儿~”
秦姑娘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轻轻摇头:“它呀,不过是欺生罢了!”
“在熟稔的人面前,这乖巧模样能维持多久,可难说得很!”
话音未落,池儿怀中的雪狸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小巧的耳朵倏地一竖,猛地从池儿温暖的臂弯里窜出,轻盈落地。
它几步跃至凉亭边缘,昂起小脑袋,银灰色的皮毛与未化的积雪浑然一体,仿佛一位天生的雪中隐者。
那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正机警又带着一丝好奇,死死锁定着空中某处,尖尖的耳朵微微颤动,似乎在捕捉风中的秘语。
紧接着,它蓬松的大尾巴倏然翘起,整个身子却谨慎地向凉亭内缩退了几步。
“嘶~嘶~”
雪狸喉咙里发出带着颤音的嘶鸣,小小的身体绷紧了,如临大敌。
亭中二女见状,心下一凛,连忙起身步出凉亭,顺着雪狸警惕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段覆雪的石墙上,赫然立着一只仙鹤。那鹤身姿挺拔,足有五六尺高,洁白的羽毛不染纤尘!
在雪光映衬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仙灵之气。仙鹤正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她们,长颈优雅,眼神深邃。
池儿却越看越觉得眼熟,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她忍不住侧头,带着几分期待问道:“秦姐姐!这只鹤...你认得么?”
秦姑娘秀眉微蹙,仔细端详片刻,缓缓摇头。
其心中亦是惊奇,如此神骏非凡、灵气逼人的仙鹤,在天山派地界,还是头一回见到。
见秦姐姐不识,池儿眼珠一转,心中那个猜测愈发强烈。
她狡黠一笑,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羊脂玉瓶,倒出一枚圆润饱满、散发着清香的丹药,摊在白皙的掌心。
秦姑娘看在眼里,心中掠过一丝疑惑,池儿这是要做什么?试探这只鹤?
虽未出声询问,却也下意识地俯身,将因惊吓而瑟瑟发抖的雪狸重新揽入怀中,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在池儿与仙鹤之间流转。
说时迟那时快!
墙头上的仙鹤,目光甫一触及池儿掌心的丹药,眼中灵光一闪,竟毫不犹豫地翼展双翅,带起一阵劲风,如一道白虹般径直朝池儿扑来!
“池儿小心!”秦姑娘心头一紧,脱口惊呼。
却见池儿不慌不忙,朝她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弧度,仿佛在说:“姐姐放心,看我的!”
那仙鹤来势极快,却在距离池儿仅一丈之遥时,双翅猛地一收!
身形稳稳当当地落在池儿面前,长长的鹤颈优雅地弯下,红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枚丹药。
池儿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带着几分得意和亲昵:“你是...小滑头对不对?”
那仙鹤竟真的对着池儿手里的丹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脑袋,随即发出一声清越又带着点催促意味的鹤鸣:“呵~~~呵(喂我!)”
池儿笑意更深,依言将丹药喂进它嘴里,紧接着又问:“乖,告诉我,你主人在哪个方向?”
小滑头得了好处,倒也不含糊,立刻伸长脖子,望向天山派深处一座被松柏掩映的院落方向,还颇为认真地“呵”了一声示意。
然而,示意的动作刚做完,它便迫不及待地扭回头,再次朝着池儿张开了嘴,满眼期待——再来一颗!
池儿见状,嘴角那抹狡黠的弧度瞬间扩大。
她手腕一翻,将玉瓶瓶口朝下,俏皮地晃了又晃——空空如也,连一丝药渣都没落下。
小滑头期待的眼神瞬间凝固,随即转为难以置信的愕然!
它猛地昂起头,发出一连串急促而高亢的“呵!呵!呵!”鸣叫,雪白的翅膀扑扇着,长长的鹤喙几乎要戳到池儿眼前。
池儿早有准备,身形如轻烟般向后飘开几步,瞧着仙鹤那副炸毛跳脚、气急败坏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
“哈~~~哈哈~~~哈——”
池儿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冰泉叮咚,又似春风拂过银铃,在寂静的雪地里漾开层层欢快的涟漪。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秦姑娘目瞪口呆。一是震惊于这仙鹤竟如此通晓人意,简直成精了!
二是诧异池儿这促狭的性子,连只鹤都要戏耍一番?
她看着池儿笑得花枝乱颤,又看看那气得直跺爪子的仙鹤,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滑头显然被彻底惹毛了,眼见池儿笑得前仰后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双翅一振,作势就要扑上去教训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丫头!
秦姑娘刚想再次出声提醒——
“吁~~~吁~~~”
一道清越而略显尖锐的哨音,如同无形的缰绳,骤然划破空气,自远处那座院落方向传来。
正欲行凶的小滑头闻声,动作猛地一顿!
它不甘心地又瞪了池儿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走运!
随即双足在雪地上一蹬,巨大的翅膀有力地拍击空气,带起一片雪沫,身形腾空而起!
如一道离弦白箭,朝着哨音来处疾飞而去,很快便没入了那片院落之中,消失不见。
池儿止住笑,望着仙鹤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指着那院落问道!
“秦姐姐,那处院落,是何人暂住?”
秦姑娘循指望去,略一思索:“那里清幽,并无他人借住,只有天机阁的晁前辈在此暂居。”
“天机阁...”
池儿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宇间掠过一丝凝重:“他们还真是...手眼通天,竟能笼络如此多的江湖高人!”
秦姑娘闻言,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缓缓叹道:“笼络?呵,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钱!名!利!!!”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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