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晚,气温像是玩蹦极一样,从白天的能把鸡蛋烤熟的炙热,嗖地一下跌入了能冻得人直打哆嗦的寒冷。雷班纳裹紧了从“猛犷”号(他依然觉得这名字比“沙漠之舟”带感)翻出来的旧毯子,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反复解冻又冷冻的蹩脚牛排。
“我说,我们非得在这个鬼地方,像个虔诚的天文爱好者一样仰望星空吗?”克里夫一边哆哆嗦嗦地调整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从废品堆里捡来的、布满锈迹的望远镜支架,一边抱怨道,“我觉得我的鼻涕快要变成冰柱了。早知道应该给战车加装个车载暖炉,不,是移动桑拿房!”
“抱怨并不能让流星雨提前到来,克里夫。”英格丽特的声音依旧清冷,她抱着手臂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身姿挺拔得像是感觉不到寒冷。雷班纳怀疑她是不是在特种部队受过什么抗寒训练,或者干脆她的血管里流的是防冻液。
“我这不是抱怨,我是在进行严谨的科学探讨——关于机械师手指冻僵后,拧螺丝的失误率会飙升多少个百分点。”克里夫嘟囔着,终于把那摇摇欲坠的望远镜固定好,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回“狼影”战车旁边,靠着还有余温的引擎盖取暖。
雷班纳没理会两人的斗嘴,他摊开手掌,那个从马多镇长老那里得到的、看起来其貌不扬如同老旧金属烟盒的信标,正静静地躺在他手心。明奇博士那匪夷所思的“电击疗法”似乎不仅治好了伤,还让这东西恢复了部分功能。此刻,信标正投射出一幅微缩的、不断缓慢变化的星图,悬浮在空气中,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
“把希望寄托在一场流星雨和一个老古董发出的星图上……”雷班纳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剧本怎么看都像是三流冒险小说里的情节。下一步是不是该有个白胡子老爷爷跳出来,告诉我们‘当星辰排列成古老盟约的形状,封印千年的迷宫将会开启’?拜托,我们可是开着几十吨重战车的硬核废土猎人,不是来演舞台剧的!”
然而,吐槽归吐槽,现实往往比小说更不讲逻辑。尤其是在这个连超级AI都能叛变、人体改造像换衣服一样普遍的见鬼世界。
时间在寒冷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夜空如同被最顶级的清洁工打理过一般,澄澈得没有一丝云彩,漫天繁星像是被谁不小心打翻的钻石匣子,璀璨得近乎奢侈。如果不是这要命的低温和潜在的危险,这倒是个不错的观星之夜。
“来了!”一直沉默观察的英格丽特突然低声道。
天际边缘,第一道流星划破沉寂的黑暗,拖着亮白色的尾迹,无声地坠向遥远的地平线。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很快,一场盛大的流星雨如期而至,无数光痕在墨蓝色的天幕上肆意挥洒,如同神明醉后随意的涂鸦,壮丽得令人窒息。
“哇哦!”刚才还在抱怨的克里夫瞬间忘记了寒冷,张大嘴巴,眼睛反射着流星的光芒,“这票值了!就算找不到那什么鬼故居,光看这个也够本了!”
雷班纳也暂时忘却了吐槽,被这大自然的(或者旧世界遗产造成的?)奇观所震撼。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用力晃了晃脑袋:“醒醒,雷班纳,你不是来看风景片的!”
他举起手中的信标。果然,在流星雨达到顶峰时,信标投射出的星图变化速度明显加快,上面的光点以一种特定的规律闪烁着,与天空中某些特定的星辰,以及那些划过天际的流星轨迹,开始产生微妙的呼应。
“克里夫!别发呆了!对照星图!”雷班纳喊道。
“来了来了!”克里夫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到那架破望远镜前,一只眼睛凑上去,另一只眼睛还忍不住瞟向天空,“呃……让我看看……根据信标显示的相对坐标……辅星偏移角……见鬼!这玩意儿抖得比我冻僵的手还厉害!”
“需要我帮你把它焊死吗?”英格丽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平淡地提出一个非常物理的解决方案。
“不!谢谢!我能搞定!”克里夫吓得差点把望远镜抱在怀里,手指在冰冷的调节旋钮上飞快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某种复杂的数学演算。
雷班纳则紧盯着信标星图与真实星空的对应关系。他发现,当几颗特别明亮的流星以特定角度交叉划过时,信标上的某个区域会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那边!”雷班纳指着沙漠中心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低洼的沙地,“星图指示的最终交汇点在那里!那片流沙地!”
“流沙地?”克里夫从望远镜上抬起头,脸色发苦,“你确定吗,老大?我可不想我们的宝贝战车被当成祭品献给沙漠之胃。‘传奇战车狼影因陷入流沙而退场’,这种结局也太憋屈了!”
“信标是这么指示的。”雷班纳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压下心里同样在疯狂刷屏的“会不会搞错了”、“下去就上不来了”、“变成木乃伊会不会很丑”等弹幕,努力维持着队长的沉稳(他自认为的),“而且,尤里博士那种级别的科学家,会把入口设在这么明显的危险地方,反而更可疑,不是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说里都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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