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中心里的荒诞感,在明奇博士那番“宇宙质检论”的加持下,几乎浓郁得快要凝固成实体,糊在每个人的脸上。想象一下,你辛辛苦苦攒钱买了房,装了修,正准备迎接美好新生活,结果突然来个开发商告诉你,这块地皮规划不合格,要整体爆破回收,而你连同你的房子,都属于需要被清理的“建筑垃圾”——现在“方舟二期”上众人的心情,大抵如此。
克里夫抱着头,蹲在某个控制台下面,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宇宙物理老师辩论,内容涉及“熵增定律是否允许如此高效的生命力抽取”以及“这他妈到底算不算作弊”。英格丽特则开始面无表情地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从主武器到备用弹夹,再到靴子里的匕首,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跟那些“回收单元”进行一场注定徒劳的白刃战——这大概是她作为士兵,在面对绝对无力感时,唯一能保持尊严的方式。
雷班纳看着这两位伙伴,一个即将化身科学殉道者,一个准备当宇宙级炮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团队配置,一个钻牛角尖的技术宅,一个认死理的暴力女,再加上我这个看起来像是队长但实际上经常只想躺平的冷冻人……能撑到现在还没散伙,真是废土奇迹。
就在这弥漫着“等死”和“作死”两种极端氛围的时刻,蹲在地上的克里夫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撞到控制台底座。他顶着一头更加狂野的乱发,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像是终于解出了一道困扰他多年的数学难题——尽管这道题的答案可能会把他们所有人都送走。
“我有个主意!”克里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挥舞着双臂,像是个在指挥无形乐队的疯子,“一个……一个很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最疯狂,也是最后一个主意!”
雷班纳和英格丽特同时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你又想干嘛”的警惕。毕竟,这位天才机械师的“好主意”曾经包括但不限于:给战车加装喷气跳跃装置(结果是在沙漠里栽了三天才被挖出来)、试图用变异仙人掌的汁液做新能源(导致战车内部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酸甜味长达一周)、以及偷偷拆解“诺亚”节点试图做个智能烤面包机(差点引发区域性网络瘫痪)。
“说吧,”雷班纳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这次是准备把‘方舟二期’改装成超级大炮,还是给探测器发个好友申请?”
“都不是!”克里夫激动地冲到主屏幕前,用手指着那些还在兢兢业业进行“沙化”作业的探测器,“力敌,我们肯定是没戏了!人家根本不跟我们打!明奇博士也说了,这很可能是一场‘考核’,我们是不及格产品!”
“谢谢你的重复,我们还没失忆。”英格丽特冷冷地补充。
“所以!”克里夫猛地转过身,眼神灼灼地看着两人,“既然无法力敌,那我们就不力敌!既然它们是来‘考核’的,那我们就……交卷!交一份它们意想不到的‘答卷’!”
“交卷?”雷班纳挑眉,“交什么?我们的遗书吗?格式有没有要求?需不需要附带简历,写明我们是如何成功从核战后的废土里挣扎求存,并且差点干掉了一个想净化人类的超级AI的光辉事迹?说不定能加点印象分?”
“比那更好!”克里夫完全无视了雷班纳的吐槽,兴奋地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起来,调出了一大堆复杂的设计图和能量流模拟图,“它们不是按逻辑办事吗?不是像机器一样冰冷地评估‘价值’吗?那我们就给它们看无法用逻辑衡量的东西!给它们看‘价值’之外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宣布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大声说道:“我们利用‘世界引擎’研究站里解析出的部分原理,以‘方舟二期’为基础,制造一个巨大的空间信标!不是武器!而是一个……一个广播塔!一个面向‘收割者’,乃至面向整个宇宙的,超级广播塔!”
观测中心里剩下的人,包括一些原本已经瘫坐在地上的技术人员,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广播?向宇宙广播?
“我们广播什么?”英格丽特皱起眉,“求救信号?还是……投降声明?”在她看来,这似乎比她的白刃战计划更不靠谱。
“不!都不是!”克里夫的眼睛亮得吓人,“我们广播……我们存在的证明!不是科技水平,不是军事力量,而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毫无逻辑的、但却只有我们人类才有的东西!”
他开始如数家珍般地比划起来:“我们把旧世界流传下来的音乐灌进去!从贝多芬锤命运之门的那几声‘咣咣咣’,到猫王扭着屁股唱的摇滚,再到废土游民围着篝火敲打铁皮唱的歌谣!我们把能找到的艺术品塞进去!梵高那片扭曲燃烧的星空,达芬奇那个微笑神秘的女人,还有波布镇战车改装店外墙那副画得歪歪扭扭但充满了力量的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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