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波塞冬”要塞有生命,那么它此刻一定是个罹患严重癫痫外加躁狂症的巨人,正躺在大洋的按摩床上进行一场无比剧烈的、临终前的最后抽搐。
雷班纳、克里夫和英格丽特在这巨人的“血管”(维修管道)里夺命狂奔,感觉就像是三只不小心跑进了震动筛里的蚂蚁。脚下的金属格栅在疯狂跳动,仿佛随时会把他们像抖灰尘一样甩进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管道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焊接点崩裂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嘲笑,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左转!前面左转!”阿尔法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成了他们唯一的指引灯塔,虽然这灯塔的信号也随着要塞的崩溃而时强时弱,听起来像是接触不良的旧收音机。“然后向上爬二十米!就能到达上层甲板的应急出口!”
“二……二十米?!”克里夫喘得像个破风箱,抬头看着几乎垂直向上的爬梯,脸都绿了,“我现在感觉我的肺已经先一步抵达上层甲板了……还是以爆炸的形式!”
“少废话!爬!”雷班纳在他屁股后面推了一把,内心吐槽:“早知道当初在拉多镇就应该多接点‘帮老奶奶爬树救猫’的任务,锻炼一下攀岩技能!”
这垂直的二十米,简直比跟“潮汐之主”跳贴面舞还要命。每一次攀爬,都能感觉到整个结构在晃动,仿佛下一秒固定爬梯的螺栓就会集体罢工。克里夫一边爬一边哀悼他的“狼影”,词汇量丰富得可以去写一本《论战车损坏对机械师的心理创伤及文学表达》。
“我那抛光打蜡的装甲板啊……”
“我那调校了三天三夜的悬挂系统啊……”
“呜……我的宝贝……”
英格丽特在他下方,冷静地提醒:“如果你把念叨的力气省下来爬快点,我们生存的几率会提高百分之十五。”
克里夫:“……” 他憋着一口气,爬得更快了,但眼泪(或者汗水混合着机油)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终于,在最上方,一扇圆形的、标注着“紧急出口”的厚重舱门出现在眼前。雷班纳用尽吃奶的力气转动阀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舱门缓缓开启,刺眼的(相对管道内的黑暗而言)光线和海风混杂着硝烟的味道涌了进来。
他们爬出管道,重新回到了“波塞冬”要塞的上层甲板。眼前的景象堪称末日绘卷:
原本宏伟的钢铁建筑此刻遍布裂痕,浓烟与火光从多个破口冲天而起,爆炸声此起彼伏。甲板倾斜得厉害,几乎站不住人。远处,那庞大的“潮汐之主”似乎也意识到了灭顶之灾,正疯狂地用它那巨大的触手拍打着海面,试图挣脱,却只是加速了周围结构的崩溃。
“看那边!”英格丽特指向左舷方向。
只见改装后的“海龙”号,正利用其灵活的机动性,在漂浮的残骸和不断落下的建筑碎块中艰难地穿梭、躲避,努力向着他们所在的倾斜甲板靠近。明奇博士那标志性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也从通讯器里传来:“孩子们!跳板已就位!虽然有点……摇晃!抓紧时间!我计算这个‘大块头’彻底散架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三分钟!”克里夫尖叫,“这够干嘛?够我给我的工具包写个遗嘱吗?!”
“够我们玩一次信仰之跃!”雷班纳看着下方那波涛汹涌、布满残骸的海面,以及那艘在风浪中起伏不定的“海龙”号,咽了口唾沫。这距离,这高度,这移动靶子一样的落点……刺激程度堪比用主炮给自己修指甲。
“阿尔法!规划最佳落点!”雷班纳喊道。
“正在计算‘海龙’号移动轨迹和甲板倾斜角度……避开左侧那块旋转的钢板……注意右前方即将落下的炮塔残骸……”阿尔法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就是现在!跳!”
没有第二种选择!
“为了新战车!”克里夫闭着眼睛,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壮胆还是告别的话,第一个纵身跃下!他在空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挥舞着手臂,像一颗人形炮弹(或者说悲伤的机械师炮弹)朝着“海龙”号张开的登陆舱门落去。
英格丽特紧随其后,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如同精确计算的刺客,在空中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落入舱内。
轮到雷班纳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正在分崩离析的钢铁堡垒,内心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潮汐之主’买没买保险……”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他,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海龙”号,以及周围不断坠落的巨大残骸,内心吐槽的弹幕疯狂刷过:
“这落点是不是有点歪?!”
“那块飞过来的钢板是几个意思?!”
“明奇博士你开稳点啊!我不是你的电击实验品!”
“我的屁股今晚可能要跟克里夫的大脑门比赛谁先开花!”
就在他即将以一个不那么优雅的姿势砸在“海龙”号边缘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是已经安全落地的英格丽特!她用力一拽,将他险之又险地拉进了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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