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之内,景象与凌天想象中截然不同。
没有庄严肃穆的牌位林立,没有香火缭绕的宁静祥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血色光柱映照得如同炼狱般的诡异空间。
整个祠堂内部的空间仿佛被无限拉伸、扭曲,远比从外部看起来要辽阔得多。地面不再是青石板,而是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奇异晶石铺就,踩上去传来一种温润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矛盾触感。四周的墙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翻涌不息的血色雾霭,雾霭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咆哮的模糊面孔,那是凌家历代先祖残留的意志碎片,此刻被某种力量强行激发、显化。这些面孔有的愤怒,有的悲哀,有的则带着深深的无奈,仿佛在诉说着千年来的沉重与不甘。
而那道贯通天地的血色光柱,其源头并非什么祭坛或法器,赫然是悬浮于祠堂正中央的……一枚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细密裂纹的……卵状物!
这黑卵看似死寂,但其上的每一道裂纹中,都在不断渗透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光芒,正是这些光芒汇聚成了冲天的光柱。一股古老、蛮荒、充斥着无尽毁灭与暴虐的气息,从这黑卵之中弥漫开来,压得凌天几乎喘不过气,连体内的混沌筑基真元都运转滞涩。这股气息中更夹杂着一丝令他血脉悸动、灵魂颤栗的熟悉感,仿佛源自同一个古老而黑暗的源头。
更让凌天心神剧震的是,他怀中那块父亲遗留的残玉,此刻滚烫得如同烙铁,并且自行漂浮起来,散发出微弱的清光,与那中央的黑卵,以及周围翻涌的血色雾霭,产生着一种极其复杂、既有排斥又有吸引的共鸣!残玉的清光顽强地抵抗着血光的侵蚀,仿佛在坚守着最后的净土。
“这是……什么东西?”凌天强压下心中的惊骇,目光死死盯住那枚诡异的黑卵。他能感觉到,这黑卵散发的气息,与他识海中的黑色玉简,隐隐有着一丝同源之感,但更加原始,更加暴戾,仿佛其中孕育着某种极其可怕的魔物。黑色玉简给他的感觉是深邃、威严、掌控一切,而这黑卵则是纯粹、野蛮、毁灭一切!
“嗡——”
就在凌天惊疑不定之时,那悬浮的残玉清光大盛,一道模糊、虚幻、却让凌天灵魂都为之颤抖的身影,自清光中缓缓凝聚而出。
那身影挺拔如山岳,面容依稀与凌天有六七分相似,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忧色,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正是凌天朝思暮想的父亲——凌峰!当然,这并非实体,只是一缕依附在残玉上的残缺魂影,显得极其脆弱,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
“爹!”凌天失声惊呼,眼眶瞬间红了,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那虚幻的身影,手掌却从中穿透而过。一股冰凉的、虚无的触感传来,让他的心狠狠一揪。
凌峰的残魂似乎耗尽了力量才得以显化,身影明灭不定,他看向凌天,眼中充满了欣慰、愧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焦急。他张了张嘴,灵魂层面的波动断断续续地传入凌天脑海,带着一种跨越生死的沉重。
“天儿……你终于……来了……”凌峰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时间……不多了……听我说……这关乎我凌家存亡,更关乎你的生死……”
凌天强行镇定心神,将翻涌的情绪压下,重重点头,目光坚定:“爹,您说!孩儿听着!”他知道,此刻不是宣泄情感的时候,父亲拼尽最后力量显化,必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交代。
凌峰的残魂目光扫过那中央的诡异黑卵,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与痛恨,仿佛在看一个纠缠了家族千年的噩梦。“此物……名为‘寂灭魔种’……乃幽冥宗……苦苦追寻之物……也是我凌家……世代守护,亦是被其诅咒的……根源!”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与泪的重量。
“寂灭魔种?”凌天心头一震,这个名字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终结意味。
“千年之前……我凌家先祖……曾与一尊自域外降临的……绝世魔头……有过一战……”凌峰的残魂仿佛在追溯遥远的记忆,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沧桑,“那一战……天地崩裂,日月无光……先祖们前赴后继,死伤殆尽……最终,时任家主……也就是你的直系先祖,凭借家族秘境之力……燃烧自身全部精血与神魂……才将那魔头重创、封印……但其一丝最本源的魔性……却如同跗骨之蛆,无法彻底磨灭……最终凝聚成了这枚……‘寂灭魔种’!”他指向那漆黑的血色源头,声音中充满了悲壮。
“此物……蕴含那魔头部分力量与记忆……更会不断汲取……我凌家血脉之力……试图复苏……”凌峰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守护它,是先祖遗命,防止其落入幽冥宗等邪魔之手,祸乱苍生……但正因守护它,我凌家血脉……也被其魔性侵染……世代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修为难以突破至高深境界……且寿元受损……如同被吸血的水蛭,一代代凋零……”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无数先祖在魔种的阴影下挣扎、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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