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在舞台中央聚成个暖黄色的圆,成彦的白色纱裙下摆沾着的细碎亮片,在光里像撒了把星星。她站定的瞬间,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吉他 —— 琴头上那块自己补的白色漆疤,被灯光照得格外明显,疤边缘还留着去年练琴时磕到桌角的细痕。指尖捏着的银色拨片,背面便利贴的胶痕已经磨得发黏,“彦姐的吉他会说话” 那行小字,在掌心的汗湿里晕开了点,她下意识地用拇指蹭了蹭,像在确认这方寸间的温度。
“呼 ——” 她轻轻吐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吉他弦,带起一丝极轻的颤音。闭眼前的最后一秒,她瞥见侧台的小晚正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巾,另一只手攥着写有 “彦姐加油” 的小牌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眶红得像刚揉过;导播台那边,顾怀安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捏着支黑色水笔,笔杆被他转得 “哒哒” 响,却在她闭眼的瞬间停了下来,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连眉头都比平时舒展了些。
第一个音符从吉他弦上跳出来时,全场的呼吸好像都顿了半拍。成彦的指尖按在第二弦三品,指腹的茧子蹭过弦身,传来熟悉的涩感 —— 这是十年里磨出来的茧,第一年在地下室练琴时,冬天没有暖气,手指冻得发红,她就哈着气暖手,练到指尖渗血也没停,现在这茧子倒成了最踏实的铠甲。“第一年霜,落在旧琴键上,我哈着气,数指缝的光”,她的声音很轻,却透过全开麦的麦克风,清晰地飘到场馆每个角落,连后排的观众都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子。
侧台的音响师老张,平时总板着脸骂 “现在的歌手连调都找不准”,此刻却靠在调音台旁,手指跟着旋律轻轻敲着台面,嘴里还小声跟着哼。他瞥了眼旁边的实习生小周,难得没吐槽:“你听听这混响,顾导特意调了 30% 的湿声,把吉他的共鸣和人声裹在一起,比那些靠 Auto-Tune 修音的强百倍 —— 这才叫唱歌,不是念台词。” 小周手里拿着平板,上面是实时弹幕,忍不住念出声:“‘这歌词刀我’‘听到哈气暖手,想起我北漂的日子’,张哥,现在在线人数涨到 1500 万了!” 老张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了块手帕,偷偷抹了下眼角 —— 没人知道,他年轻时也组过乐队,在地下室唱过三年,成彦的歌,唱到了他心里。
唱到 “第五年风,扯碎了剧本页脚,我攥着它,像攥着救命的药” 时,成彦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拨片边缘硌得掌心有点疼。眼前突然闪过试镜《长安梦》那天的画面 —— 皱巴巴的宫装,磨红的脚踝,还有张总那句 “没背景别想出头”,她攥着剧本的手指,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此刻站在舞台上,她的声音没抖,只是眼尾悄悄红了,灯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到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泪光,像两颗碎钻。
台下第一排的晓晓,那个穿粉色卫衣的姑娘,举灯牌的胳膊已经酸得发僵,却舍不得放下。灯牌上 “成彦” 两个字被她的眼泪打湿,晕开了点颜色,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却越擦越花,最后干脆不管了,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嘴里还小声喊着 “成彦,加油”。她旁边的李叔,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票根 —— 那是三年前成彦在地下 livehouse 演出的门票,当时场地小得只能站 20 个人,成彦抱着同一把吉他,唱到嗓子沙哑。现在看着舞台上被追光包裹的成彦,李叔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拍了张照片,照片里的成彦闭着眼,吉他弦泛着微光,他想发现当年一起去看演出的老伙计,却发现自己手都在抖。
“第九年光,漫过了窗台边,他们说‘别怕,我们在你后面’”,这句歌词刚出口,台下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掌声,接着越来越响,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成彦的手指顿了下,嘴角悄悄弯了个浅弧 —— 她想起粉丝寄来的那堆信,有学生说 “听你的歌,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有上班族说 “加班到深夜,你的歌陪我熬过最难的日子”,还有小晚蹲在宿舍帮她粘裙摆亮片,顾怀安递来的温蜂蜜水…… 这些温暖,像光一样,漫过了她十年里的那些黑暗。
侧台的小晚已经哭成了小花猫,脸上的粉底被眼泪冲得一道一道的,手里的纸巾揉成了团。她旁边的苏晓,刚才还因为忘词难过,此刻也拿着纸巾擦眼泪,拍了拍小晚的肩膀:“别光顾着哭,等会儿彦姐下场,要给她递水 —— 你看你,妆全花了,等会儿还得补,不然镜头拍到你,观众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 小晚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我这不是忍不住嘛…… 彦姐的歌,比我妈催我找对象还让人想哭。” 苏晓没再说话,只是往舞台方向看了眼 —— 她突然明白,成彦能走到现在,不是靠运气,是靠十年里的那些坚持,那些不放弃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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