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排练室,阳光被百叶窗切成细条,斜斜地落在成彦脚边的谱架上。她站在银色麦克风前,指尖死死攥着《十年霜》的谱纸,指节泛出青白色 —— 刚才唱到 “妈妈的胡椒汤,凉了又热” 时,鼻腔突然发酸,声音没绷住,带着点发颤的尾音,现在再开口,喉结像卡了颗小石子,轻轻吞咽时都能感觉到细微的涩意。
“彦姐,你先含颗润喉糖!” 小晚抱着吉他小跑过来,琴头的新拨片在光里闪着透明的光 —— 是昨天粉丝探班时送的,片儿上用银色马克笔签了 “小晚加油”,还画了个迷你小雏菊,和她琴身贴的大雏菊贴纸刚好凑成 “母女款”。她从口袋里摸出颗柠檬味润喉糖,包装纸撕得 “刺啦” 响,“刚才我调弦时听着你嗓子有点紧,含一颗缓两分钟,待会儿唱‘十年霜’肯定稳,比硬扛着强。”
成彦接过糖,糖纸在指尖揉成小团,塞进牛仔裤口袋。她看着小晚蹲在地上调吉他,指尖捏着黑色调音器,红色指示灯在 C 弦上晃了晃,发出 “滴滴” 的轻响。“差 2 个音分,” 小晚皱着眉,舌头抵着下唇,右手拨片轻轻扫过琴弦,“刚才唱到‘碳火比星光亮’时,C 弦飘得像没扎根,现在调准了,你听 ——” 她又拨了下弦,声音沉得像踩在厚地毯上,“这样跟你人声搭,就像给歌‘垫了块软垫子’,不会硌得慌。”
李响蹲在调音台旁,黑色耳机挂在脖子上,耳罩还沾着点汗渍 —— 他昨天熬夜编《十年霜》的伴奏,凌晨四点才在排练室的沙发上眯了会儿,现在眼里还有淡淡的红血丝。他手指在调音台的推子上轻轻划,推子顶端的白色标记在 “-5%” 的位置停住:“人声混响再降 5%,《十年霜》得‘贴耳’,像在耳边说话,太飘了就没那股‘过日子的劲儿’。刚才你唱‘十年霜,落在旧西装’,混响重了点,差点把吉他的低音盖过去,现在这样,你再唱试试,肯定能听见自己的气声。”
他说着按了下播放键,简单的钢琴单音轻轻淌出来,每个音之间都留了半秒的空隙。“就用单音,” 李响抬头看了成彦一眼,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我试过加和弦,反而抢戏,《十年霜》的情绪在词里,乐器太花哨,反而像给老照片镶了金框,不搭。” 他桌上还放着杯没喝完的冰美式,杯子上印着 “音乐制作人专用” 的玩笑话,冰块早就化了,只剩下深色的液体。
苏晴靠在谱架边,手里攥着张用小熊夹子夹着的歌词抄件 —— 夹子是她妹妹上周寄来的,粉色的小熊耳朵还会晃,纸上画满了黄色的波浪线,是她标出来的 “情绪重点”。“副歌‘没冻住滚烫’那句,” 她用指尖点着波浪线,声音里带着点吐槽的笑意,“上次我跟你搭和声,脑子一热唱高了八度,结果晚上嗓子哑得像吞了砂纸,喝了三杯水才缓过来。这次我跟定你的调子,你唱到‘烫’字时我再进,保证像俩齿轮卡得严丝合缝,绝对不抢戏 —— 再抢我就把这谱子吃了!”
成彦被她逗笑,喉咙里的涩意好像散了点。几人默契地站回原位,成彦深吸一口气,胸腔轻轻起伏,手指轻轻碰了下麦克风 —— 金属网罩有点凉,像十年前第一次握麦克风时的触感。她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唱 “十年霜,落在旧西装” 时,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麦克风线,线皮有点磨手,像在碰当年那套西装领口的纽扣,冰凉的金属硌着指腹;唱到 “烧烤签子烫的疤” 时,拇指轻轻蹭过掌心的老茧,那道小月牙疤的凸起感突然清晰,连当年火星子溅上来的灼痛感都好像回来了,她的脚步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怕踩进回忆里的烧烤摊。
小晚的吉他弹得很轻,C 和弦的低音像棉花裹着石头,到 “碳火比星光亮” 时,突然加了个轻轻的滑音 —— 拨片从三弦滑到二弦,“滋啦” 一声,像炭火上溅起的火星子。李响的手在调音台上飞快动了下,把吉他声推高 2%,成彦的人声顺着滑音往上走,两人的声音裹在一起,连排练室角落里那台老电热水壶都忘了 “嗡嗡” 作响,壶嘴的热气静静飘着,像在听他们唱歌。
“好!就这个感觉!” 苏晴先鼓起掌,手里的歌词纸晃得小熊夹子直颤,“刚才你唱到‘风暖了霜’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比昨天试的时候有劲儿多了 —— 你是不是偷偷在宿舍练气息了?我昨晚起夜,还听见你在楼道里哼‘十年霜’,声音轻得像怕吵醒小老鼠。”
成彦刚想开口说 “就是多练了两遍”,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门口有个黑影。她的声音猛地顿住,像被按下暂停键,手里的谱纸又被攥紧了些,纸边的褶皱更深了。顺着余光看过去 —— 顾怀安站在门廊的阴影里,黑色长袖 T 恤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膜 logo 的黑表,表带磨得有点亮。他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四瓶百岁山,瓶身上的水珠在阴影里泛着微光,只有排练室的暖光在他白色的运动鞋尖晃了点细碎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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