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从下午三点零七分开始下的,砸在星耀传媒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脆响,像有无数颗小石子在争先恐后地撞门。成彦撑着把黑伞站在公司楼下,伞面上绣的栀子花纹被雨水泡得发深,边角还沾了点泥 —— 刚才过马路时,一辆车溅起的水花差点把她裤脚打湿,她慌着往后躲,伞尖蹭到了路边的花坛。
伞柄滴下的水珠在地面积了一小滩,圆溜溜的,刚聚起来就被新的雨水冲散,像抓不住的麻烦。她怀里抱着个厚厚的文件夹,用塑料袋裹了两层,怕被雨淋湿 —— 里面是《文化寻踪》走绿色通道要补的材料,老陈的文旅局朋友特意叮嘱 “明天上午十点前必须交,晚一分钟都得重新排队”。另一只手攥着杯热奶茶,杯壁裹着两层纸巾,还是暖得能焐热手心,指缝里都沾着点奶茶的甜香。
“丫头,雨天喝凉的容易感冒,你还得帮陆岩扛事呢。” 老陈把奶茶塞给她时,手指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掌心的老茧蹭得她有点痒,“我跟那朋友磨了一下午,他才松口说‘重点文化项目能特批’,但材料得齐 —— 你可别在路上给弄湿了,这玩意儿补起来比你拍夜戏还费劲。”
成彦当时笑着应了,现在站在楼下仰头看,星耀的 logo 在雨幕里有点模糊,二十层的总裁办公室亮着灯,像个悬在半空的暖灯笼。她深吸了口气,把文件夹往怀里又紧了紧,踩着水洼往写字楼走 —— 雨鞋踩在水里 “咕叽” 响,裤脚还是免不了沾了圈泥,像给深色牛仔裤镶了道灰边。
推开总裁办公室门的瞬间,一股咖啡混着文件油墨的味道扑面而来。陆岩正趴在办公桌的文件堆里,头埋得低到快贴住纸张,肩膀微微垮着,像根被雨水泡软的竹杆。桌上的台灯开着,暖黄色的光打在他鬓角,成彦这才看清,他右鬓角藏着两根白发,细得像棉线,却在灯光下扎眼得很 —— 上次见他还是上个月庆功会,那时候头发还黑得发亮,这才多久,就熬出了白头发。
空咖啡杯倒在《守望者》的场地清单旁,杯底沾着圈褐色的咖啡渍,像块没擦干净的污渍;旁边的手机屏幕亮着,停在财务发来的消息界面,“800 万撤资仅补 300 万” 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疼。陆岩的右手还握着支黑色水笔,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清单上 “3 家待确认” 的字迹被红笔圈了又圈,纸边都被手指捻得发毛,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又晒干的样子。
“陆哥。” 成彦轻喊了一声,把奶茶放在桌角没文件的地方,雨声太大,她的声音得稍微提高点,才能盖过玻璃上的 “噼啪” 声。
陆岩猛地抬头,眼里还带着点刚从文件堆里拔出来的茫然,瞳孔愣了两秒才聚焦。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指腹蹭掉点眼角的疲惫,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成彦?你怎么来了?不是让小夏跟你说,今天好好在家休息吗?敦煌录节目熬了那么多夜,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
他想坐直身子,手撑在桌沿时没稳住,“哗啦” 一声碰倒了旁边的笔 —— 黑色水笔滚着往桌角跑,笔尖还滴了滴墨水在清单上,晕开个小墨点。成彦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指尖碰到笔杆时,摸到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用陆岩遒劲的字迹写着 “《守望者》首映场地:盯紧消防审批,别让林枫的人钻空子”,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感叹号,透着股没说出口的急。
“老陈让我把材料送过来。” 成彦把文件夹递过去,塑料膜上还沾着点雨水,她用纸巾擦了擦才松手,“他说绿色通道的事基本稳了,明天交了材料,下周就能重新走审批流程,比原来的 45 天缩短一半,能赶在《文化寻踪》原定的播出档期前审完。”
陆岩接过文件夹,手指在封面上摩挲了两下 —— 封面是蓝色的硬壳,印着 “星耀传媒项目材料” 的字样,他摸的地方刚好是成彦刚才攥着的位置,还留着点体温。他没立刻打开,反而长长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头往后仰着抵着椅背,眼睛闭了两秒,再睁开时,眼底的红更明显了:“你知道吗?财务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文化寻踪》那 800 万撤资,咱们只从老合作的品牌那抠出来 300 万,还差 500 万 —— 这钱要是补不上,后期剪辑的钱都得赊着,更别说宣传了。”
他顿了顿,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屏幕往成彦那边转了转 —— 微信界面上,林枫的助理发了条消息,文字没多少,却夹着个阴恻恻的 “微笑” 表情:“陆总,林总说了,只要星耀愿意坐下来谈收购,之前的‘小误会’都能既往不咎,星光影院的审批、《文化寻踪》的赞助,林总一句话的事。”
“你看这表情,” 陆岩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 “微笑”,语气里满是嘲讽,“明摆着威胁咱们呢。他就是算准了,《守望者》首映在即,《文化寻踪》卡着审批,咱们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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