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片场像被冻住了一样,板房的铁皮顶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风刮过铁架的声音 “呜呜” 响,像谁在远处哭。造雪机还在 “呼呼” 地往布景里喷人造雪,白色的泡沫落在地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 “咯吱咯吱” 响,比真雪还凉 —— 道具组的小吴蹲在旁边调机器,他的工装裤裤脚沾着泡沫,冻得硬邦邦的,手里的扳手都快握不住,哈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得飞快。
成彦裹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是小夏从家里带来的旧款,拉链坏了,只能用别针别着,里面还套着林墨的深灰色戏服,戏服的袖口还沾着昨天拍雨戏时的泥点,没来得及洗。她靠在道具箱上,膝盖上放着剧本,指尖冻得发红,翻页时都要先用嘴哈口气,剧本的页脚已经被翻得卷了边,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满了台词 —— 蓝色是基础情绪,红色是重音,黄色是停顿点,是她昨天熬夜标出来的。
“姐,你再喝口姜茶!” 小夏抱着个印着卡通兔子的保温杯跑过来,杯盖没拧紧,姜茶的热气顺着缝隙冒出来,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这造雪机喷的雪也太凉了!我刚伸手接了点,指尖瞬间就麻了,大剧组拍夜戏都用真雪 暖风机,咱们倒好,人造雪 冷风,冻得我脚趾头都快没知觉了!” 她蹲下来,帮成彦把羽绒服的领口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你看你,鼻尖都冻红了,等会儿拍近景,镜头肯定能拍出来,李导说不定要让你补点腮红,不然像冻僵了一样。”
成彦接过保温杯,喝了口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抵过从脚底往上冒的寒气。她低头看着剧本上 “林墨在雪夜找证据” 的戏份,手指在 “这里要带点颤音,像冻得说话费劲” 的批注上轻轻划了划:“没事,冻点才真实。林墨在雪夜待了半小时,不可能说话跟平时一样稳,带点颤音反而像真的 —— 上次拍《云襄传》,有场冬夜戏,我故意让声音有点抖,张导还夸我‘懂角色的处境’。”
场记小张抱着块拍板跑过来,拍板上的红漆掉了块,露出里面的木头色,他的耳朵上戴着副旧耳罩,是去年冬天剩下的,一边的耳棉都露出来了:“彦姐,还有十分钟开拍!李导让你先去布景里试试走位,别等会儿踩滑了 —— 那人造雪看着软,其实下面藏着冰碴子,刚才群演刘大哥就摔了下,屁股都青了,还说‘比真雪还坑人’!”
成彦跟着小张往布景走,刚踩上人造雪,凉意就顺着鞋底往上窜,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剧本往怀里紧了紧 —— 剧本里夹着片干花瓣,是林墨妹妹最喜欢的栀子花,她每次拍跟妹妹有关的戏,都会带着,像带着点念想。走到 “旧仓库” 的门框前,她停下脚步,试着说了句台词:“妹妹,我找到证据了……” 刚说完,就看见自己哈出的白气裹着身音散在雪雾里,赶紧咳嗽了两声 —— 夜戏拍久了,喉咙干得发疼,刚才那声台词都有点劈。
“怎么了?喉咙不舒服?” 身后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成彦回头,看见顾怀安从黑色的轿车里下来,他穿着件深灰色的厚毛衣,外面套着件黑色的冲锋衣,帽子上沾着点霜,像是刚从郊区赶过来,手里拎着个银色的保温桶,桶身还印着 “老陈茶馆” 的字样 —— 是上次他们一起去的那家老茶馆,老板老陈煮的润喉茶特别好。
“顾老师?您怎么来了?” 成彦有点惊讶,她记得顾怀安最近在忙《星光》的配乐,按理说这个点应该在工作室才对,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剧本的页脚,把花瓣都压得有点皱。
顾怀安走到她面前,打开保温桶,一股淡淡的薄荷茶香飘了出来,比姜茶更清润:“老陈让我来看看。他昨天听我说你拍夜戏,特意煮了锅润喉茶,说‘夜戏熬嗓子,喝这个比姜茶舒服,还不刺激’,我刚好收工,就顺路送过来了。” 他从桶里拿出个白色的搪瓷杯,倒了半杯茶,递到成彦手里,杯子还带着保温桶的温度,暖得她指尖都麻了,“快喝口,你刚才说话都带劈音了,等会儿拍台词戏,声音状态不好,后期补录反而麻烦。”
成彦接过搪瓷杯,喝了口润喉茶,薄荷的清凉混着茶叶的淡香在喉咙里散开,刚才的干涩感瞬间缓解了不少,她忍不住笑了:“老陈的茶还是这么好,上次我嗓子疼,喝了他煮的茶,第二天就好了 —— 您还特意泡一趟,太麻烦了。”
“不麻烦,刚好路过。” 顾怀安笑着说,他抬手帮成彦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耳朵,指尖碰到她冻得冰凉的耳垂,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穿这么少?羽绒服的拉链都坏了,风不都灌进去了?” 他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个暖宝宝,是未拆封的,还带着点体温,“我车上还有几个,你贴在衣服里,至少能暖两小时 —— 夜戏拍久了,冻出感冒反而耽误进度,上次有个乐队的朋友,拍 MV 夜戏冻发烧,后面的录音全推迟了,损失了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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