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之星悬浮在星火城上空,如同一颗凝视着尘世的冰冷巨眼。它的表面流淌着暗红与金银交织的纹路,那是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秩序与混沌,是“编织者”意志与余烬号悖论之火达成微妙平衡后的产物。它既不散发敌意,也不释放善意,只是存在,以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方式,恒定地悬挂在天幕之上,昼夜不息。
星火城的居民们起初心怀恐惧,孩子们不敢在夜晚抬头。但日复一日,当人们发现这颗诡异的星辰并未带来灾难,反而使得周围空间异常稳定,连偶尔爆发的太阳风都能被其无形力场抚平后,恐惧逐渐被好奇取代,最终化为一种默然的接受。它成了天空的一部分,一个沉默的、巨大的背景板。
阿雅站在重建后的中央广场边缘,仰望着那颗星辰。她已褪去少女的青涩,眉眼间多了份护卫队指挥官应有的坚毅与沉稳,只是怀中依然习惯性地抱着那只纽扣眼睛的布偶熊。布偶熊的绒毛因常年的抚摸显得有些旧损,但那颗来自方建国将军旧军装的纽扣,却愈发显得光亮。
“能量读数稳定,辐射水平处于安全阈值内,未检测到主动信息交互。”伊莎贝尔的声音从她佩戴的微型通讯器中传出。伊莎贝尔并未随余烬号再次远航,她选择留在星火城,主持新成立的“悖论研究所”,专门研究那颗星辰以及与高维实体相关的技术。
“它就像个……锚点。”阿雅轻声回应,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天空,“把我们的现实,牢牢地钉在了这里。”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奇点’。”伊莎贝尔纠正道,声音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它扭曲了周围的时空结构,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防护屏障。常规意义上的超光速航行甚至维度跳跃,在靠近星火城空域时都会受到极大干扰甚至失效。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被保护了起来,也被……隔离了。”
被隔离。阿雅咀嚼着这个词。星火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代价则是与更广阔宇宙的潜在联系被大幅削弱。余烬号在完成那场惊世之战后,仅在星火城轨道停留了短暂数月,补充了必要的物资,并与伊桑、陈默进行了长时间密谈,随后便再次启航,驶向深空。伊桑离开前,将那块布满裂痕却依旧温热的晶化令牌留给了阿雅。
“星火城需要新的守护者。”他是这么说的,眼神中带着告别与嘱托,“我们……要去探寻悖论之星出现的意义,以及它背后更庞大的真相。这片星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拥挤,也更加危险。”
如今,五年过去了。星火城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蓬勃发展。地脉网络与悖论之星散发出的微弱能量场产生了奇妙的共生效应。晶化科技不再局限于修复与防御,开始向民生领域深度渗透。由晶能驱动的悬浮载具无声地滑过城市上空;利用地脉能量模拟阳光的室内农场使得食物供应不再受季节限制;甚至出现了基于晶化神经接口的初级虚拟现实网络,用于教育和技术培训。
城市规模扩大了三倍,新的建筑如同雨后的晶簇般从大地生长出来,与旧时代的废墟和谐共存。来自其他大陆的幸存者据点,通过艰难的地面跋涉或修复的短程飞行器,陆续与星火城建立了联系。一个以星火城为核心的、松散的文明重建联盟正在形成。人们将这个时代称为“星火纪元”。
但阿雅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悖论研究所的深地探测装置,偶尔会捕捉到来自地壳深处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其频率特征与“回响”污染高度相似,却又更加隐晦和……有序。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利用悖论之星造成的稳定屏障作为掩护,在星球内部悄然活动。
同时,天文观测站也报告了异常现象:在悖论之星影响范围的边缘,多次观测到无法识别的隐形物体快速掠过,它们规避所有常规探测手段,只在时空中留下极其细微的涟漪。伊莎贝尔推测,那可能是其他文明,或者……其他高维实体的侦察单位,正在谨慎地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悖论奇点”。
这一日,阿雅正在护卫队总部审阅边境巡逻报告,警报声陡然响起,并非敌袭的最高级别警报,而是研究所发来的紧急召集令。
她立刻赶到悖论研究所最深处的核心实验室。伊莎贝尔站在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前,眉头紧锁。投影中展示的是一幅复杂的地脉能量流向图,但在原本稳定的金色能量网络中,出现了一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溪流”,这条溪流正从地幔深处向上渗透,目标直指……星火城地底最大的那个原始地脉节点。
“这是什么?”阿雅问道,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一种……‘秩序’的渗透。”伊莎贝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能量特征与悖论之星中的‘秩序’成分同源,但更加纯粹和……具有目的性。它不是在破坏,而是在……‘格式化’。试图将地脉网络改造成符合某种绝对秩序标准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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