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嘶鸣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由远及近,撕裂了疗养院走廊里短暂的、死寂的宁静。刺眼的红蓝光芒透过破碎的窗户,在满地狼藉、血污和残骸上疯狂地切割、闪烁,将这片刚刚经历过地狱般搏杀的修罗场,映照得如同恐怖片的布景。
林晚抱着小满,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怀里的女孩呼吸平稳悠长,像沉入了最深的梦境,那张苍白的小脸在闪烁的警灯下忽明忽暗。唯有她胸口那个三色纠缠的烙印,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暗红、淡金、幽蓝的光晕在每一次呼吸间流转、交融,散发着一种奇异而稳定的微光。这光芒成了这片血色地狱里唯一温存的、带着生命气息的存在。
林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烙印的边缘。触感温热,带着细微的搏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冲刷着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她看着几步之外倒在血泊中的方建国和周教授,看着那些扭曲的、破碎的黑衣人尸体,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弹壳和飞溅的、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渍……巨大的疲惫和后怕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扩音喇叭的吼声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粗暴地撞碎了玻璃碎片,在走廊里嗡嗡回响。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战术靴踩踏碎玻璃的刺耳声响,迅速逼近。
林晚没有动。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小满,将脸埋进女孩柔软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孩童特有的奶香,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却奇迹般地让她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
“发现伤员!重复!发现大量伤员!有生命体征!”一个紧张的声音在走廊入口响起。
“警戒!注意安全!医疗组!快!”另一个声音急促地命令。
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涌了进来。刺眼的手电光柱在走廊里乱晃,扫过方建国和周教授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扫过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最终定格在林晚和她怀里的小满身上。
“别动!举起手来!”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她。
林晚缓缓抬起头。刺目的光线让她眯起了眼睛。她看着那些穿着防弹衣、脸上带着紧张和戒备的警察,看着他们身后迅速抬着担架冲进来的医护人员,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下意识地侧过身,将小满胸口那个散发着微光的烙印,用身体遮挡得更严实一些。
“报告!发现两名重伤员!男性,失血性休克!生命体征微弱!”
“报告!发现一名女性伤员!怀中抱着一名昏迷女童!女童生命体征……稳定?”
“报告!发现五名死者!身份不明!携带武器!”
纷乱的报告声在走廊里此起彼伏。医护人员迅速围拢到方建国和周教授身边,止血、输液、心肺复苏……动作专业而迅捷。两个女警小心翼翼地靠近林晚,眼神复杂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和沾满血污的衣服,又看向她怀里沉睡的小满。
“女士,我们是警察。你受伤了吗?孩子怎么样?”其中一个女警尽量放柔了声音,但眼神里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
林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终只是嘶哑地挤出几个字:“救……救他们……”她指向方建国和周教授的方向。
“放心,医生正在抢救。”女警试图安抚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小满胸口透过衣襟缝隙泄露出的、那抹流转的三色微光吸引。“这孩子……她胸口是什么?”
林晚的心猛地一紧!她猛地将小满往怀里拢了拢,用外套彻底盖住那个烙印,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没……没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女警皱了皱眉,显然不信。她正要再问,旁边传来医生急促的呼喊:“快!这个伤员需要立刻手术!失血太多了!心跳停了!”
是方建国!他的心跳停了!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猛地转头望去!只见方建国被抬上担架,胸口那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一个医生正跪在他身上,拼命地进行着胸外按压!
“方队!”林晚失声喊道,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胸口的闷痛狠狠按回原地。
“女士!冷静!”女警连忙按住她。
“肾上腺素!准备除颤!”医生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担架被迅速抬起,方建国毫无生气的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晃动。林晚死死盯着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渗出血珠。她看到医生将除颤器的电极片按在方建国裸露的胸膛上,看到他单薄的身体在电流冲击下猛地弹起又落下,像一具被操控的破败木偶。
“充电!再来一次!”
“滴——”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微弱的绿色线条终于……重新跳动起来!虽然微弱,却固执地起伏着!
林晚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她看着方建国被推走,看着周教授也被抬上另一副担架,看着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和警察们封锁现场、拍照取证的动作……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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