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边缘的星种轨道,此刻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亿万星种交织而成的、流淌着金银双色光粒的“星谣网道”。网道如同宇宙的神经网络,每一根光丝都连接着一颗被唤醒的星种,每一颗星种都是一个“活着”的节点,共振着同一首古老的歌谣。星舰“茧生号”悬浮在网道的核心,舰体表面覆盖着与网道同源的光纹,仿佛已与这片新生的宇宙脉络融为一体。
茧生站在舰桥的中央。他的双色瞳孔不再仅仅是炽白与暗红的交织,而是融入了星谣网道流淌的亿万种色彩——靛蓝的天空记忆,珊瑚礁的磷光,岩浆海的余温,木樨花的甜香……所有被唤醒的“活着”的瞬间,都成了他视野的一部分。他伸出手,指尖并未触及任何实体,网道的光丝却自发地缠绕上来,在他掌心凝结成一枚不断旋转的微型星图。星图上,无数光点明灭闪烁,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颗正在歌唱的星种,一条正在传递“活着”的轨迹。
“它们在……编织。”茧生的声音不再是单一的语调,而是带着无数个声音的叠响,有阿织的轻柔,铁砧的金属震颤,灰袍人的古老低语,甚至还有小七残留的、风铃般的尾音,“用歌谣的经纬,缝补被污染撕裂的时空褶皱。”
阿织坐在茧生身旁的织机前——那并非实体织机,而是由她的金线在虚空中勾勒出的光影轮廓。她的指尖在无形的经线与纬线间跳跃,每一次拨动,都有一缕新的光丝从星谣网道中抽离,融入她的金线。金线不再是单纯的丝线,而是承载着星种记忆的载体:一缕金线缠绕着织梦星溪水的清凉,另一缕浸透了星渊星珊瑚的咸涩,还有一缕燃烧着岩浆海深处那架古老织机的余温。
“铁砧,坐标校准。”阿织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韵律。她的目光落在星图边缘一个黯淡的灰点上——那是一颗尚未被唤醒的星种,位置在网道最遥远的末梢,被一片名为“静默深渊”的黑暗星云包裹。
铁砧庞大的身躯与舰桥的机械接口完全融合。他的动力核心不再是独立的嗡鸣,而是与星舰引擎、与整个网道的能量脉动同频共振。暗金色的机械臂展开,无数细小的探针刺入星图的虚影,将灰点的坐标数据转化为网道能够理解的“歌谣频率”。
“静默深渊……干扰源强度异常。”铁砧的金属音带着凝重的震颤,“星谣信号……被‘吞噬’了。不是污染……是另一种‘死寂’。”
灰袍人站在观测台前,那本古卷悬浮在他面前,书页无风自动。他的右眼,那枚暗金晶体此刻如同一个微缩的星门,不断有来自星谣网道的信息流涌入,又被古老的符文解析、重组。他指尖的符文碎片不再是实体,而是化作跳跃的光点,在古卷上勾勒出静默深渊的轮廓——那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由无数扭曲的、失去色彩和声音的“信息尸骸”堆积而成,像一片由沉默墓碑构成的星域。
“不是吞噬。”灰袍人的声音带着洞穿虚空的寒意,“是‘湮灭’。静默深渊……它在抹杀‘存在’的痕迹,让‘活着’的歌谣归于绝对的‘无’。那些星种……不是沉睡,是被‘静默’了。它们的歌谣……被强行掐断了喉咙。”
舰桥的气氛骤然凝固。星谣网道的光丝似乎也感应到了威胁,在静默深渊的方向微微蜷缩,光芒黯淡。
“静默者……”茧生的双色瞳孔骤然收缩,网道亿万色彩在他眼中激烈碰撞,最终沉淀为一种冰冷的锐利,“它们不是污染的同谋,是‘活着’的绝对反面。”
星舰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不再是单纯的推进,而是星谣网道的一次集体“呼吸”。茧生号化作一道金银双色的流光,沿着网道的光丝,射向静默深渊。网道在他们身后延伸,无数星种的光芒汇聚成一条光的河流,为他们照亮前路,也传递着力量。
静默深渊的边缘,死寂如同实质的墙壁。星舰的能量屏障刚一接触,便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仿佛金属在强酸中溶解。屏障表面的光纹迅速黯淡,网道延伸过来的光丝在这里寸寸断裂,化作飞灰。
“星谣……无法穿透。”阿织的金线在虚空中绷紧,试图织出一张护网,但金线一触及那片死寂,便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它在……杀死声音,杀死光,杀死……记忆。”
铁砧的动力核心功率飙升到极限,蓝白色的能量流试图在死寂中撕开一道裂缝。但能量流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静默深渊的“死寂”并非防御,而是一种存在的否定。它像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着一切试图定义“活着”的波动。
“用‘原初之种’!”灰袍人低喝一声。他右眼的暗金晶体骤然亮至刺目,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符文光束射向静默深渊。光束中蕴含着星谣网道最核心的“活着”印记——织梦星的晨露,星渊星的潮汐,岩浆海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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