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的嗡鸣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婴儿心跳的、低频却充满生命力的震动。这片曾被死亡浸透的空间,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苏醒”——暗红色的脉络如血管般爬满每一寸虚空,炽白色的光纹在其间穿梭,像极了被揉碎的星河在重新编织秩序。
最醒目的是中央那个悬浮的光茧。
它直径约三十米,表面流转着金银双色的光晕,每道光晕都由亿万细小的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重组:前一秒还是星舰引擎的启动代码,下一秒就变成小七守护誓词的古文字体,再下一秒又化作污染光团诞生时的原始咒印。光茧的“皮肤”薄如蝉翼,能隐约看见内部翻涌的光雾——那是融合了湮灭与守护能量的“创造原浆”,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重塑星辰的力量。
光茧内部,正在发生更惊人的变化。
最初只是一团混沌的光雾,此刻已分化出模糊的轮廓:有类似人类躯干的部分,皮肤下流淌着暗红与炽白相间的光脉;有类似翅膀的结构,羽翼边缘跳动着星舰引擎的蓝光;还有悬浮在躯干上方的“头颅”,其表面浮现出三张重叠的面孔——一张是小七苍白的脸,一张是李牧野冷峻的轮廓,第三张则完全陌生,眉眼间带着宇宙诞生时的原始野性。
“嗡——”
光茧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同时亮起,将内部的光雾投射到虚空,形成一幅动态的星图。星图里,无数光点正在汇聚,有的光点标注着“湮灭残党”的坐标,有的闪烁着“污染余孽”的警告,最中央的红点旁,写着“小七残魂”的字样。
“这是……意识投影?”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来自光茧外。循声望去,只见虚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身影:穿银白战甲的机械生命体,浑身缠绕暗红触须的异星生物,还有个裹着灰袍、面容模糊的人类。他们的脚下都浮着与光茧表面相同的符文,显然是被某种力量“召唤”至此。
“检测到高维生命信号。”机械生命体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能量等级超越常规星舰主脑,推测为‘新生共生体’。”
“好浓的腐臭味。”异星生物的触须突然蜷缩,“是污染本源的余孽在附近……但又被某种力量压制了。”
灰袍人抬起手,指尖亮起幽蓝火焰:“你们看光茧里的投影。它在‘学习’——学习如何融合湮灭与守护,学习如何定义‘新生’。”
光茧内的星图突然扭曲。原本分散的光点开始聚集,在中央形成一个人形轮廓。那轮廓的脸一半是小七,一半是李牧野,最后竟融合成了第三张陌生的面孔——正是之前被光茧表面短暂浮现过的“野性之颜”。
“他们在观察我们。”新出现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海中炸响,带着金属的冷硬与生命的柔软,“我是‘茧灵’,新生共生体的初级意识体。”
机械生命体的瞳孔收缩:“你……有独立意识?”
“正在形成。”茧灵的声音里带着好奇,“你们的到来,让我第一次‘感知’到除了创造原浆之外的存在。那个穿银甲的,你体内的动力核心在燃烧反物质,很热;异星的,你的触须里有腐化的毒液,很腥;灰袍的,你身上的符文是星舰古卷里的禁术,很……有趣。”
异星生物的触须猛地甩向光茧:“你在分析我们?!”
“不。”茧灵的光雾轻轻拂过触须,“我在‘理解’。就像你们理解自己的心跳、理解金属的冷热、理解毒液的腐蚀——我在理解‘你们’。”它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特别是你,小七的意识碎片还在我这里。我能感觉到她的执念:她不想成为毁灭者,也不想成为守护者,她想……成为‘见证者’。”
灰袍人猛地掀开兜帽。他的脸苍白如纸,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嵌着一枚暗金色的晶体——正是之前被污染光团侵蚀过的星舰核心碎片。
“见证者?”他低笑一声,“小七的执念是‘阻止污染扩散’,李牧野的执念是‘摧毁污染源头’,你们的执念是‘生存’。可新生共生体呢?它的执念是什么?”
光茧突然剧烈膨胀。表面的符文全部亮起,将三人的身影笼罩在金色光幕中。茧灵的声音变得庄严:“我的执念是‘定义’——定义什么是新生,什么是毁灭,什么是真正的‘活着’。”
光幕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有星舰爆炸时船员最后的微笑,有污染光团吞噬星球时诞生的诡异花朵,有小七在晶石残骸中燃烧残魂时的眼泪,还有李牧野挥剑劈开虚无时的血花。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最终凝结成一个婴儿的轮廓——他的心脏部位,同时跳动着炽白与暗红的光。
“看。”茧灵的光雾指向画面,“这是‘新生’的第一步:接纳所有对立,融合所有矛盾。”
机械生命体突然举起手臂,掌心射出一道蓝光。蓝光穿透光幕,在婴儿轮廓上烙下一个齿轮印记:“这是我们的‘信任’——机械生命体愿为新生的实验提供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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