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炉火的光芒跳跃着,将温暖铺满整个空间。
他挑选的这根树枝质地细密,他用柴刀量了量,腕沉稳地发力,“嚓”地一声轻响,干净利落地截下了一段大约两厘米厚的平整木段。
这段木头不大,恰好够做顶针的主体。
拿着木段回到餐桌前,在苏雨棠关切的注视下开始操作。他将一小段尖锐的硬质木棍放在火堆边缘的炭火中炙烤。很快,那尖端就被烧得通红发亮,冒出缕缕轻烟。
小心地拿起烧红的“烙铁”,调整好角度,将通红滚烫的尖端稳稳地摁在木段中心的截面上。然后轻轻吹气,利用火炭法将顶针的主体木段中间烧出一个小洞。
这项工作很麻烦,因为既要保证孔洞大小刚好能容纳手指节,又不能烧得太快把边缘炭化碎裂。
李知远凝神屏息,手极稳。他时不时地停下,将尖刺放在炉火边重新加热,保证上面的炭火温度足够。
苏雨棠安静地坐在对面,炉火的光映在她眼中,她看着李知远专注细致的动作,看着他被火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手指的红肿带来的不适仿佛都消散了,心里只剩下被心爱之人呵护的悸动。
终于,当孔洞的深度足够容纳她指节后,李知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找来一块木片轻轻修整掉焦脆部分,露出光滑的木质表面后,一个简易的木质顶针主体完成了。
他拿起这个小木环,对着火光检查了内壁的光滑度,又用柴刀在木环的外缘刻出一道浅浅的环形凹槽。
“来,试试看。”李知远将顶针递给苏雨棠。
苏雨棠依言伸出左后中指,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小巧的木环套上去。大小刚好合适,能稳固地套在指节中部,既不紧绷也不松脱。
“感觉怎么样?”李知远问道。
苏雨棠活动了一下手指,又试着做了个顶针的动作,眼睛弯成了月牙:“感觉不错,相信用起来应该会很顺手。”
李知远这才松了口气,“能用就行。中间的凹槽是用来抵住针屁股用的。”他一边收拾桌子上的工具和碎屑,一边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好好休息。等你什么时候手指好了再继续缝制。”
苏雨棠顺从地点头,将那小小的顶针和骨针放到一块,站起来和李知远一块点了蜡烛回屋睡觉。
躺在睡袋中,李知远刚才制作顶针时的模样还在她的脑海中反复萦绕,苏雨棠心中泛起阵阵的甜蜜。
她侧躺着,在黑暗里即使不用看,李知远脸庞每一处熟悉的棱角与弧度,都在她脑海中清晰重现。
他这股认真劲儿,总让她觉得安心。
从开始碰见那会儿的狼狈,到现在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建立起一个温暖的小小堡垒,太多的地方留下了他们共同生活的印记。
虽然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那些点点滴滴的日常,无不体现着李知远无声的关心。
苏雨棠悄悄向睡袋的中心挪了挪,让脊背能更清晰地感受到紧贴在身后的那份坚实的温暖。
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到李知远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在这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就连不远处那瀑布的轰鸣声,在此刻都变得轻微了很多。
睡袋中,苏雨棠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左后中指佩戴顶针的位置,心中突然浮现一丝淡淡的窃喜。
那枚木质的顶针,在苏雨棠看来仿佛一枚有着重要意义的戒指,将她的心绪也温柔地、坚定地系在了他的身旁。
黑暗中,她无声地弯起了嘴角,将自己更深地依偎进那份暖意里。
屋外的风声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她的思绪也随之飘远。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变得均匀悠长,渐渐的沉入了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李知远微微侧身,在黑暗中轻柔地替她掖了掖睡袋边缘。
储备粮偶尔的呼噜声和苏雨棠轻缓的呼吸声交织成宁静的夜曲,他也在这安宁之中,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安然入眠。
当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整片山林的时候,收拾妥当的李知远已经拉着雪橇板车站在了营地大门口处。
苏雨棠把他准备携带的工具一一放在了‘车厢’里面,转头柔声道:“东西都归置好了。柴刀和斧头放在外侧顺手的地方,食物和水都在狼皮背包里。”她指了指板车里面的长矛,“喏,你心心念念的长矛也在这儿了。”
李知远目光迅速扫过确认好了位置,点头道:“投矛器我随身带着,今天那野鸡要是再被我遇到,保管叫它有翅膀也飞不走!”
苏雨棠抿着唇点点头道:“行,知道你厉害。拉石头时,千万少装些。道远,别使蛮劲,悠着点来。”
“放心好了。”李知远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在一旁兴奋甩尾巴的储备粮,他弯腰拍了拍狗子的脑袋,“今天不能带你出门,好好守着家!”
金毛犬像是听懂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乖乖蹲坐在门口。
李知远转向苏雨棠:“回屋去吧。我尽快回来,这门,我合上就走了。”
说罢,冲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即取下支撑的木杆,缓缓将厚重的门板放下。转身来到板车前,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发力,雪橇板车平稳启动。
板车在平坦的通道上顺畅移动着,只有轻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身后营地里面传来了苏雨棠的声音:“少装一些,安全重要,早去早回。”
“放心!”李知远高声应着,不紧不慢地朝着西面上山的方向行进。
这里的道路已经清理干净,平整的延伸到山坡底部,到了开始爬坡的地方,李知远轻喘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接下来的路都是上坡,需要用到更多的力气。
他微微压低重心,步伐稳健地向上拉去。脚下兽皮靴提供了极好的抓地力,让他即使在微微打滑的冻土坡面上也能稳住身形。板车像一头沉默的驯兽,在他身后缓缓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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