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高悬九阙开,姓名次第动瀛台。
寒门乍跃登龙籍,世族犹矜折桂才。
魏吴遗彦窥新榜,边塞英豪仰帝阶。
一月之后丹墀对,君前策论定雄侪。
肇元二年的腊月,长安与建业两京的积雪未消,寒意砭骨,然而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却在帝国的血脉中奔涌。历时近月的阅卷、复核、评议,大汉第一次科举的结果,终于在这一日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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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北阙。
天色未明,宫墙外已万头攒动。羽林卫甲胄森严,维持秩序,将一面巨幅黄帛皇榜张悬于特制的鎏金榜墙之上。榜文以工楷誊写,朱笔圈点,自右向左,分列文科、武科录取者姓名、籍贯及名次。人群霎时如潮水般涌上,惊呼、叹息、狂喜、啜泣之声交织迸发,震碎了清晨的寂静。
“中了!俺们同乡的张黎,律学第一!头名!”一名布衣学子跳脚狂呼,激动得语无伦次。
身旁老者颤巍巍眯眼细看,喃喃道:“苍天有眼……寒门终有出头日啊……”
亦有锦衣华服者面色铁青,拂袖冷笑:“哼,侥幸而已!殿试方见真章!”
建业,台城朱雀门。
相似场景同时上演。吴地士子们屏息凝神,在榜上急切搜寻熟悉姓氏。
“顾谭!顾氏十三郎,高列第七!”
“陆明也中了!四十二名!”
“快看!会稽寒士徐劼,竟排第三!”
惊叹声中,几家欢喜几家愁。不少侨姓世族子弟名落孙山,呆立当场,面色灰败。而一些素无名气的寒门士子、边郡俊杰之名赫然在列,引得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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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后,朝廷通过邸报、驿传,将科考总录昭告天下:
肇元二年科举,总计参考士子一万二千三百余人。
长安试场:文科考生四千二百余,武科三千八百余。
建业试场:文科三千三百余,武科二千九百余。
录取总额八百人。
文科:取四百人,长安二百六十,建业一百四十。
武科:取四百人,长安二百五十,建业一百五十。
其中,“自荐投考”者占三成,“州郡荐送”者占七成。考生籍贯遍布司隶、益、荆、扬、凉、并、幽、交等州,乃至朝鲜都护府、南中诸郡。民族除汉外,亦有羌、氐鲜卑、南夷、沃沮等部族共计四十七人参考,录取二十一人。
此数据一经公布,再度震动朝野。其规模之广、取士之众、来源之杂,皆前所未有。丞相诸葛亮于政事堂手持邸报,对蒋琬、费祎慨然道:“野无遗贤,斯之谓也!此八百人,乃帝国新血,中兴之基!”
***
长安城南陋巷,张家。
张黎目睹榜上己名高列律科魁首,怔然良久,忽对着双亲重重叩首,泪落如雨:“父亲、母亲!儿不负苦心!”其父老泪纵横,扶起儿子,颤声道:“吾儿……光耀门楣矣!”邻里闻讯,纷纷来贺,窄巷为之堵塞。
国子学内。
李文之名亦在榜中,列经义科第十一。其兄李焱闻讯,自兵部快马驰来,兄弟执手相庆。李焱道:“文弟此次策论《钱法困局疏》已被丞相圈点,传阅各部!陛下亦曾问及!”李文谦抑道:“弟只是据实而言,幸蒙赏识。”周围国子学生皆露艳羡之色,以往轻视“实务之学”者,至此方知朝廷取才标准已变。
颍川荀氏宅邸。
荀崧手持长安来书,面色稍霁。族中子弟荀璨、荀寓皆中榜,分列经义科第二十、策论科第三十五。虽非极高,然已足保门楣不坠。他对族老道:“朝廷取士,果重实学。通知璨儿、寓儿,即刻备试殿试,不可懈怠!”
江东,顾氏别业。
顾谭从容接获喜报,对族中子弟道:“费公阅卷,果然公允。吾辈当借殿试之机,再展所长,勿负家声。”然其心底亦暗惊:寒士徐劼竟能力压诸多世族高居第三,朝廷用人之意,已昭然若揭。
北军校场。
王恪、石弘等军中健儿皆榜上有名。王恪大笑拍案:“俺就说真刀真枪比过才知道!”众军士哄然叫好,纷纷嚷着要其请酒。而邓艾、钟会之名高居武科前二,已传为美谈,众人皆服。
朝鲜王险城。
库莫奚拿着都护府译写的榜文,找到两个沃沮族青年的名字,狂喜大笑:“赏!每人三百头牛!一千只羊!给俺狠狠地学!下次考得更好!”边地学习汉文之风自此愈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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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皇榜之下,亦有不谐之音。
落第世族子弟聚于酒肆,愤懑难平:“寒门粗通文墨,竟也登榜!朝廷为收人心,未免过矣!”
更有甚者,暗中串联,欲在殿试中“挽回颜面”。
诸葛亮早有所料,密令御史台加强监察,凡有串联舞弊者,立即革拿严办。同时,命国子学祭酒、各州郡学官,对录取寒门士子予以廪饩资助,添置衣冠书籍,助其备战殿试。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录取者中,国子学子弟占文科三成,其策论、算学、律法成绩普遍优异,彰显蜀汉新式学政之效。如李文、张黎等,皆为国子学杰出代表。而武科之中,北军、羽林基层军官及讲武堂学员亦占近半,如王恪、石弘等,皆乃军中培养之新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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