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寇终成阶下囚,义从献首效忠谋。
凯旋金鼓喧辽海,献捷旌旗入蓟州。
爵赏功勋安远鄙,囚车辗尘赴长秋。
四方蛰伏窥新主,雏凤清鸣绕玉楼。
悬赏檄文颁布旬月,其势如野火燎原,迅速燃遍高句丽全境及周边部族。重赏之诱,权位之惑,使得位宫及其残部顿成众矢之的。昔日或许尚存几分香火情谊或观望心思的地方豪强、部落首领,如今看向这群丧家之犬的目光,已彻底被贪婪与算计取代。
高句丽北部,盖马大山深处,一处极为隐蔽的废弃猎户木屋。
屋内,篝火摇曳,映照着几张憔悴、惊惶而又充满戾气的面孔。位宫蜷缩在角落,裹着脏污的皮裘,昔日王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寒冷,使他不住地颤抖。司马羕面色阴沉似水,对着一张粗糙手绘的简陋地图凝神思索,眼中血丝密布。公孙峥则烦躁地擦拭着佩剑,剑身映出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恐慌与绝望。身边仅存的十余名侍卫,也个个面带菜色,士气低落,警惕地听着屋外呼啸的山风,仿佛那风中随时会冲出索命的厉鬼。
“陛下,此处亦非久留之地。”司马羕的声音干涩沙哑,“近日山下村落异常安静,连樵夫都少见。我们的人试图用最后一点金银向山下的沮沃部换些粮秣,他们竟推三阻四,眼神闪烁……只怕那汉人的檄文,已到此地。”
位宫闻言猛地一颤,声音带着哭腔:“那……那该如何是好?子渊,你可要救朕啊!朕……朕可以把王位让给你一半……”
司马羕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与不屑,强压怒火,冷声道:“陛下慎言!为今之计,唯有分头突围,各寻生路,或能有一线生机。”
位宫闻言猛地一颤,声音带着哭腔:“分头?子渊你要弃朕而去吗?”
司马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非是弃陛下而去。臣有一计,可引开追兵。公孙将军可护陛下向北,潜入扶余故地,再图后举。臣则另寻他路,为陛下牵制汉军耳目。”
公孙峥冷哼一声:“司马先生倒是好算计!不知欲往何处‘牵制’?”
司马羕目光幽深,缓缓道:“海东之外,尚有倭国列岛,诸岛纷争,可借力周旋。某愿浮海东渡,以为陛下外援。”
公孙峥勃然变色:“你要投倭人?”
“非是投靠,乃是利用。”司马羕冷冷道,“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被山野蛮夷拿去换赏金!”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之际,屋外负责警戒的一名侍卫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继而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示警,随即便是利刃破风、侍卫的惨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好!有埋伏!”公孙峥猛地抓起兵器。
“谁?!”司马羕和公孙峥惊觉,猛地抓起兵器。
木屋破旧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寒风裹挟着雪花涌入,随之涌入的是十几名手持利刃、身穿沮沃部传统皮袄的壮汉,为首者正是沮沃部首领之子库莫奚。他们眼中闪烁着野狼般的光芒,死死盯住屋内的位宫等人。
“库莫奚?你……你们想做什么?”公孙峥横剑厉声问道,心中却已凉了半截。
库莫奚咧嘴一笑,露出被藜芦染黑的牙齿:“奉大汉都督檄文,请几位贵客下山做客!”他话音未落,身后壮汉已蜂拥而入!
屋内顿时展开一场混乱的搏杀。司马羕见势不妙,猛地撞开侧面腐朽的板壁,滚入黑暗的风雪之中。公孙峥奋力砍倒两人,想去抓位宫,却被库莫奚带人死死缠住。见状,他咬了咬牙,仗着武艺高强,带着三四名随从一路冲杀,绝尘而去。
此刻,位宫吓得瘫软在地,尖叫不止。库莫奚带来的人皆是部落中最精锐的猎手,以逸待劳,人数又占绝对优势。不过片刻,残存的侍卫便被砍倒殆尽。
位宫则被库莫奚趁机一把抓住。
库莫奚大步走到瑟瑟发抖的位宫面前,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起,哈哈大笑:“万金!五千匹帛!代大都尉!哈哈哈哈哈!都是我库莫奚的了!捆结实了!带走!”
………
五日后,王险城汉军大营。
校场上气氛肃杀。赵广、陆抗、太子刘璿高坐将台,两侧将校环立。台下,库莫奚及其部众押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狼狈不堪的位宫,昂然而立,脸上充满了得意与期盼。周围汉军将士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有对这群“义从”如此轻易擒获首恶的惊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大将军!殿下!”库莫奚操着生硬的汉语,按照事先学好的词句大声道,“我等沮沃部,感念大汉天威,深恨国贼祸乱海东!今幸得天助,擒得伪王位宫,献于帐下,听候发落!恳请大将军、殿下,依照檄文,兑现赏格!”
位宫面如死灰,瘫跪在地,涕泪横流,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闭嘴!”押解他的沮沃部壮汉狠狠一拳捣在他腹部,让他顿时弯下腰,痛苦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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