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眉毛稀疏、嘴角还带着一颗带毛大黑痣的乡下柴火妞。
穿着宽大的粗布衣服,整个人气质都透着一股“我不好看别看我”的讯息。
她对着溪水照了又照,小嘴瘪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林翊则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面色黝黑、满脸风霜、眼角还有一道浅浅刀疤的落魄江湖客,眼神刻意变得浑浊了些。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甚至还打了两个补丁,完美融入百分之九十的底层跑江湖人士形象。
“完美!”
林翊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打了个响指,“从现在起,我是你爹,你是我闺女,咱爷俩是走江湖卖大力丸的,记住了吗?”
曲非烟:“……我能换个大哥吗?”
“驳回。”
林翊无情地拒绝,顺手把剩下的易容材料毁尸灭迹,“走,闺女,爹带你去下馆子!”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两人已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距离黑木崖颇远的一处繁华镇甸。
镇子不大,但因地处交通要道,倒也颇为热闹。
华灯初上,酒旗招展,街上行人往来不绝,各种口音的讨价还价声、小二招徕客人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最大的“悦来酒楼”更是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
江湖豪客、行商坐贾、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公门中的人混杂其中,高谈阔论,推杯换盏。
林翊拉着“闺女”曲非烟,低着头,缩着肩膀,一副老实巴交、怯生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挤到一个角落的空桌坐下。
“两碗阳春面,一碟咸菜,谢谢。”
林翊压着嗓子,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点菜,完美演绎了一个贫穷又拘谨的江湖艺人。
小二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两人衣着寒酸,脸上还带着“穷酸相”,热情顿时减了三分,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去了。
曲非烟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邻桌的大鱼大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声抱怨:
“大哥……爹!我们就吃这个啊?”
“嘘!入戏!你现在是穷人家的孩子!”
林翊低声警告,同时耳朵却像雷达一样竖起来,捕捉着酒楼里的各种信息。
果然,几乎每一桌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同一个话题——“逍遥魔君”林翊单挑黑木崖!
版本已经从“十尺腰围”进化到了“三头六臂”,从“任我行私生子”衍生出了“其实是东方不败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回来复仇”的伦理大戏。
听得林翊本尊嘴角直抽抽,差点没忍住站起来给自己辟谣。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看似公门中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头儿,冯公公那边大发雷霆啊!派出去几波人了,连那林魔头的毛都没找到一根!”
“哼,那等人物,是那么好抓的?依我看,朝廷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小声点!不过说来也怪,那林翊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咱们弟兄把附近山林都快翻遍了……”
“算了,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喝酒喝酒!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林翊心中暗笑:找吧找吧,爷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吃面呢。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同样穿着不起眼灰色布袍、脸上似乎也做了些简单伪装、帽檐压得很低的“少年”。
端着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在他们这桌空着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拼个桌,兄台不介意吧?”那“少年”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感。
林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刚想示意这里有人,却见那“少年”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双澄澈如水、顾盼生辉、充满了狡黠笑意的眼睛。
那“少年”拿起一颗花生米,抛入口中,咀嚼了两下,然后看着林翊。
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和了然的弧度,用那刻意压低的、却依旧清脆了几分的声音笑道:
“哟,这不是名震天下、拳打黑木崖、脚踢东方不败、让朝廷钦差苦苦寻觅而不得的‘逍遥魔君’林大侠吗?
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接地气了?
这易容术不错,就是这身行头,跟你这‘魔君’的气质不太搭啊。
怎么,这是体验生活,还是……被朝廷追得有点狼狈?”
“咔嚓。”林翊手里的筷子,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自认这易容虽不算天衣无缝,但瞒过普通江湖人和公门高手绝对没问题。
这人是如何一眼看穿的?!而且这语气,这眼神……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对方那并不明显的喉结,以及拿着酒杯的、过于纤细白皙的手指,再结合那灵动剔透的眼神和那熟悉的感觉……
一个名字瞬间蹦入他的脑海!
黄蓉!
只有这个古灵精怪、聪明得近乎妖孽的丐帮帮主,才有这份眼力和这份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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