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公那低沉而意味深长的话语,如同一声警钟,在充斥着宝物馨香的“四艺轩”内骤然敲响。
瞬间,刚才还因得到梦寐以求的珍宝而兴奋激动的气氛,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骤然降温,变得凝滞而紧绷。
丹青生脸上的激动和狂喜凝固了。
黑白子从输棋的郁闷和得到棋谱的窃喜中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
秃笔翁也放下了几乎要贴到字帖上的脸,粗豪的眉头紧紧锁起。
四道目光,同时聚焦在向问天和林翊身上,充满了惊疑、审视和逐渐升起的警惕。
向问天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终究还是瞒不过心思最为缜密沉稳的黄钟公。
事已至此,再虚与委蛇已无意义,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他深吸一口气,原本略带恭敬和请求的神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属于光明左使的决绝和刚毅。
他挺直了腰板,目光坦然地迎上黄钟公锐利的视线,声音沉稳而清晰,不再有丝毫掩饰:
“黄大哥明鉴。向某今日前来,确实并非只为风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四友,一字一句地说道:“向某此行,是为请教主,任我行,出狱!”
“任我行”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四艺轩内!
轰!
四友的脸色瞬间大变!
刚才还抱着棋谱生闷气的黑白子猛地站起,手中的暖玉棋子“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丹青生手一抖,差点把宝贝画作撕破!
秃笔翁手中的巨笔“咚”地一声砸在桌上,墨汁飞溅!
就连最为淡泊的黄钟公,抚琴的手也骤然停下,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
四股强大的、压抑已久的气息瞬间从四位老者身上爆发出来,混合着震惊、愤怒和一种被欺骗的羞辱感,充斥了整个轩室!
空气中那原本恬淡雅致的墨香琴韵,顷刻间被凌厉的杀气所取代!
“向问天!你放肆!”
黑白子最先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向问天厉声喝道,“任我行乃是重犯!岂是你说放就放的?!”
秃笔翁更是怒发冲冠,虽然他秃顶,虬髯戟张,声如洪钟:“好你个向问天!
枉我们还将你当故人看待!
你竟包藏如此祸心!
拿这些玩意儿来糊弄我们,原来是想劫狱?!”
丹青生也又惊又怒,痛心疾首地看着向问天:“向左使!你……你怎能如此?!
教主……东方教主之令,岂可违背?
任我行若是出世,江湖必将再起腥风血雨!”
黄钟公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最为平静,但眼神却最为冰冷,他看着向问天,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失望和决绝:
“向兄弟,你走吧。带着你的东西,立刻离开梅庄。
看在往日情分和这些……礼物的份上,我们可以当做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但救任我行……绝无可能!
看守地牢乃我四人职责所在,除非我四人灰飞烟灭,否则,谁也休想踏进一步!”
向问天看着昔日同僚如此决绝,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毫不退缩:
“四位兄弟!东方不败如今已被杨莲亭那奸贼迷惑心智,倒行逆施,神教乌烟瘴气,危在旦夕!
唯有任教主重出,方能拨乱反正!
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神教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休要再言!”
黄钟公断然喝道,猛地一拍琴案!“道不同不相为谋!守卫地牢乃我兄弟四人誓言,绝不可违!
向问天,你若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等不顾旧情了!”
话音未落,四友极有默契地同时动作!
黄钟公盘膝坐下,十指猛地拂过琴弦!
“铮——!”
不再是清越的琴音,而是一声尖锐刺耳、如同金铁摩擦般的爆鸣!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强烈精神冲击的音波,如同怒海狂涛般,率先向向问天和林翊席卷而来!
音波过处,桌上的茶杯“咔咔”作响,出现细微裂纹!
与此同时,黑白子双臂一振,那散落在地上的黑白暖玉棋子竟被他内力牵引,如同受到磁石吸引般,“嗖嗖”飞起,悬浮于空中。
瞬间布成了一个玄奥的困阵棋子,散发出道道黑白交织的气劲,封锁住了林翊和向问天所有可能的移动方位!
秃笔翁怒吼一声,手中那杆巨大的判官笔蘸满浓墨,如同使一柄沉重的铁枪,笔尖颤抖,幻化出无数点寒星,直刺向问天周身大穴!
笔未至,凌厉的指风已然扑面生疼!
而丹青生则手腕一翻,从画筒中抽出一柄细长柔软、色如墨玉的古怪长剑,剑身一抖,竟泼洒出点点墨汁,这些墨汁在空中诡异不落。
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一道道扭曲的、带着阴寒剑气的墨痕,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缠向林翊!正是他的绝技“泼墨披麻剑法”!
琴音扰神,棋盘困敌,判官笔点穴,泼墨剑法诡异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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