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阁的公开支持与司徒清的亲自担保,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暂时挡住了汹涌的污蔑与质疑,但也将苏婉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的最中心。她的小院外,求助的弟子依旧络绎不绝,只是眼神中除了期盼,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敬畏、好奇,或许还有一丝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隐忧。
苏婉心知肚明,丹堂绝不会善罢甘休。司徒清的介入,等同于直接宣战,接下来的报复,只会更加疯狂和无所顾忌。她谢绝了张禾等人轮流守夜的提议,只是让他们帮忙留意宗内外的异常动向。她自己则抓紧一切时间,一边借助青木回春丹的残余药力疗伤,一边更加刻苦地研读《百草异闻录》,推演新的灵膳,并尝试将几种具有防护或预警效果的普通材料,融入日常之中。
夜色渐深,月隐星稀。
经阁区域本就僻静,丙三库房所在更是人迹罕至。只有夜风吹过古老屋檐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远处山林间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苏婉并未沉睡。她盘膝坐在小屋的床榻上,进行着晚课修炼。青木回春丹的药力已基本吸收,内腑伤势好了七成,经脉也温养得差不多了,只是灵力恢复依旧缓慢。她的灵觉比往常更加敏锐,心神沉静,却如同绷紧的弓弦,警惕着黑暗中的任何一丝异动。
子时刚过。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阴冷气息,如同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触及了小院外围苏婉白日里撒下的一种由“预警藤”粉末和“夜光苔”碎屑混合而成的简易警戒圈。
预警藤对陌生气息极为敏感,夜光苔则在受到灵力扰动时会发出极其短暂的微光。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
但就在那阴冷气息触及警戒圈的瞬间,正在入定中的苏婉,眉心猛地一跳!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警兆让她骤然惊醒!
她甚至来不及睁眼,身体已本能地向床榻内侧翻滚!
“嗤!”
一声轻响,如同布帛被利刃划开。
她原本打坐的位置,床榻边缘的木质框架上,赫然出现了三道深达数寸、泛着幽蓝寒光的切痕!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残留其上,带着浓烈的死意与腥甜!
偷袭!
苏婉背靠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方才若是晚上一瞬,她此刻已被分尸!
她没有呼喊,因为知道呼喊无用,反而可能让暗中潜伏的杀手更加肆无忌惮。对方能如此轻易地潜入经阁,避开可能的巡逻,实力绝非寻常!
她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灵觉如同无形的触须,竭力感知着黑暗。
小屋之内,死寂无声。仿佛刚才那致命一击只是幻觉。
但苏婉知道,杀手还在。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蝎,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她缓缓移动手指,摸向枕边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装着她近日调配的几种用于防身的粉末和一小罐特制的、遇到空气会迅速凝固产生强韧粘性的树胶。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忽然,左侧窗棂的阴影似乎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来了!
苏婉想也不想,将手中那罐树胶猛地朝着那片阴影泼洒过去!同时另一只手抓起一把混合了迷幻与麻痹效果的药粉,看也不看地向前方扇形撒出!
“嗡!”
树胶在空中遇到灵力波动,瞬间展开,化作一张透明粘稠的大网,罩向那片扭曲的阴影!而麻痹药粉也弥漫开来,封锁了前方区域。
一道模糊的黑影被迫从阴影中显形,如同鬼魅般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树胶,但衣角还是被粘住了一丝,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他似乎没料到苏婉反应如此之快,手段如此刁钻。
就在这迟滞的瞬间!
苏婉眼中厉色一闪,一直紧握在左手中的、一枚用“爆炎花”花粉和硝石紧急压缩成的“雷火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黑影的方位狠狠掷出!这不是攻击,而是制造混乱!
“嘭!”
雷火丸撞在墙壁上,猛地炸开!虽然威力不大,却发出了震耳的爆鸣,并迸发出刺眼的火光和浓烟!
刹那间,小屋被火光和烟雾充斥!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苏婉还有这一手,被爆炸声和强光干扰了感知,动作再次一乱。
而苏婉,在掷出雷火丸的同一时间,已毫不犹豫地合身撞向身后看似坚固的墙壁!那里,有她早就暗中做过手脚、用腐蚀性药液轻微软化过的一处墙体!
“轰隆!”
本就不甚结实、又被做了手脚的墙壁,被她这蕴含了剩余灵力的一撞,直接破开了一个大洞!碎石飞溅!
苏婉如同脱困的雏鸟,毫不停留地冲出小屋,滚入院外的黑暗中,同时用尽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有刺客——!!”
这声灌注了微弱灵力的尖啸,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瞬间划破了经阁区域的宁静!
几乎在她冲出的下一秒,一道幽蓝的刀光如同附骨之蛆,斩碎烟雾,精准地掠过她方才所在的位置,将残破的墙壁再次切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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