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在经阁檐角盘桓数日,终是化作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洗刷着青石路面,也带来几分浸入骨髓的寒意。苏婉的心悸之感并未随雨水散去,反而如同这阴沉的天气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知道,那是风雨欲来的预兆。
她更加深居简出,除了丙三库房和小屋,几乎不去他处。白日里整理玉简,推演灵膳配伍,夜晚则加紧修炼《基础炼气诀》和控火法门,不敢有丝毫懈怠。韩长老所赠的手札她尚未敢深入研读,只在不经意间摩挲其封面,感受那份沉静的力量,告诫自己需得更强,方能承载这份期许。
这日清晨,雨势稍歇,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泥土气息。苏婉刚踏入丙三库房所在的院落,便见赵执事身边那位常随弟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细雨中,似乎已等候片刻。
“苏师妹。”弟子见到她,快步上前,神色不似往常轻松,递过一枚巴掌大小、边缘镌刻着云纹的青色玉牌,“宗门颁布周期性清剿任务,勒令各堂口均需派遣弟子参与,清扫宗门周边滋生的低阶妖兽,以靖地方。经阁分得五个名额,赵执事……将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苏婉呼吸微滞,接过那枚冰凉的任务玉牌。玉牌入手沉实,正面刻着一个“务”字,背面则是清虚宗的山门徽记,以及此次任务的简要说明——“清剿黑风岭外围妖患”。
宗门任务,尤其是涉及外出清剿妖兽的任务,通常都带有一定的危险性。虽然黑风岭外围多是一阶妖兽,对于炼气中期的弟子而言,小心些并无大碍,但刀剑无眼,荒野之中,变数尤多。更重要的是,离开宗门庇护,某些“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赵执事此举,是福是祸?
是觉得她需要外出历练,见见血光,锤炼心志?还是……顺势而为,将她推向前台,看看暗处究竟会有何反应?
苏婉握紧玉牌,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抬头,看向那常随弟子:“不知……其余四位同门是?”
弟子似乎早有准备,低声道:“另外四位,分别是负责看守乙区阵眼的吴师兄,管理丁区旧兵器图谱的陈师兄,还有两位是常年在外围负责典籍搬运的何家兄弟。他们……修为多在炼气四层到五层之间。”
苏婉心中明了。这四位,在经阁内也属于边缘人物,修为不高,职责不轻不重。赵执事将她与这四人编为一队,用意颇深。既是保护——不让她与实力强横、心思难测的核心弟子组队,免遭掣肘甚至背后冷箭;也是考验——看她能否在劣势环境中,带领这支弱旅生存下来,甚至有所建树。
“任务三日后出发,在宗门广场集合,由器堂一位执事统一带领前往。”弟子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师妹……早做准备。”
“多谢师兄告知。”苏婉微微颔首,将任务玉牌收入怀中,面色平静无波。
那弟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消息很快在经阁小范围内传开。有人幸灾乐祸,觉得苏婉这“出头鸟”终于要被派出去吃苦头,甚至可能回不来;有人暗自担忧,觉得赵执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而张禾、王师弟等与苏婉交好之人,则第一时间寻来。
“苏师妹,此行务必小心!”张禾神色凝重,“黑风岭那地方,地势复杂,妖兽虽多为低阶,但其中不乏群居或带有特殊毒性的种类。而且……人心难测。”
王师弟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师姐!要不……要不我想办法托托关系,看能不能把你名字撤下来?或者我跟你一起去!我虽然修为低,但好歹能帮你看个后背!”
苏婉看着他们真情实意的担忧,心中微暖,摇了摇头:“宗门任务,岂是儿戏,名单既定,便难更改。王师弟你好生修炼,不必为我涉险。张师兄放心,我会谨慎行事。”
她顿了顿,看向张禾:“师兄对阵法颇有研究,不知可否为我讲解几种简易的预警或防护阵法?无需威力多大,能提前示警或短暂阻敌即可。”
张禾立刻点头:“这个容易!我这就将几种适合野外使用的基础阵旗布置之法拓印给你!”
接下来的三日,苏婉并未慌乱。她先是去经阁内可以兑换物资的小库房,用自己积攒的少许贡献点,换取了几张最低阶的“金光符”、“轻身符”,以及一些处理外伤的普通药散。又通过张禾,弄到了一套残破但尚能使用的简易阵旗。
随后,她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对韩长老手札的初步翻阅中。她不敢贪多,只寻找可能与应对妖兽、或是野外生存相关的内容。手札记录果然庞杂,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充满了随性的味道。她很快便找到了几处有用的记载:
其一,关于一种名为“驱兽草”的常见植物,将其汁液混合特定泥土涂抹于身上,可有效驱避大部分低阶嗅觉灵敏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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