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丹堂弟子离去时冰冷的眼神,像几根无形的刺,扎在苏婉的背上,让她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丹堂,在清虚宗地位超然。弟子修炼所需的丹药,外伤内损的医治,甚至灵植的鉴定培育,几乎都绕不开他们。他们代表着宗门内最“正统”的辅助修行之道,高傲而封闭。
自己的这些“灵食”,在他们眼中,恐怕与胡闹的野路子无异,甚至可能被视作一种挑衅——一个资质低劣的外门弟子,竟敢用锅灶挑战丹炉的权威?
这种被更高层次力量盯上的感觉,远比张师兄之流的骚扰更令人窒息。
接下来的两天,苏婉在一种莫名的忐忑中度过。她依旧按时出摊,精心准备食物,生意甚至因为套餐的推出而更好了些。但每当有陌生的、衣着稍显体面的弟子出现在视野里,她的心都会下意识地揪紧。
然而,预想中的刁难并未立刻发生。那几名丹堂弟子仿佛只是偶然路过,再无踪影。
但另一种变化,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原本一些熟面孔的回头客,来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即使来了,眼神也有些闪烁,买了东西便匆匆离开,不再像以前那样愿意稍坐片刻,闲聊两句。
王师弟来得倒是依旧勤快,但这天他付灵石时,脸上带着明显的犹豫和担忧,压低声音对苏婉说:“苏师姐,你……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好。”
苏婉包着灵薯的手一顿,抬眼看他:“怎么了?”
“外面……外面有些不好听的传言,”王师弟吞吞吐吐,“说……说你这儿的吃食,效果来得快,是因为加了压榨潜力、透支根基的虎狼之药,现在吃着爽快,以后……以后隐患无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苏婉的眼睛:“还、还说丹堂的师兄们已经注意到了,正准备彻查……好多人都怕了,不敢再来……”
果然如此。
苏婉的心沉了下去。她没有愤怒地辩解,只是沉默地将包好的灵薯递过去,声音平静:“你觉得呢?”
王师弟接过灵薯,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变得坚定:“我信师姐!我吃了这么多天,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有劲,修炼也顺畅了些,从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但是……但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总有人会信……”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谣言。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果然来了。而且精准地戳中了修仙者最敏感的神经——道途根基。
不用想,这背后必然有那张师兄,甚至可能还有丹堂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他们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轻飘飘放出几句话,就足以让这刚刚积累起一点口碑的小摊风雨飘摇。
下午的生意果然清淡了许多。许多生面孔走到近前,看了看木牌上的套餐,又打量一下苏婉,脸上露出疑虑的神色,最终还是摇摇头离开。甚至有人远远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石桌旁空荡荡的,只剩下山风卷着落叶打旋。
一种无形的寒意,比执事堂上门那日更甚,慢慢包裹了“五味斋”。那不仅仅是生意上的打击,更是一种被孤立、被污名化的窒息感。
苏婉坐在火堆旁的小凳上,看着陶罐里咕嘟冒泡的肉汤,跳动的火苗映在她沉静的眸子里,明明灭灭。
她感到一阵疲惫和无力。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没有背景,想要做点事情,竟是如此艰难。每一点微小的进步,都可能招致意想不到的打压。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守着这后山,只够自己糊口?
不。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她狠狠掐灭。
她抬起头,目光掠过那些空荡荡的石墩,望向更远处——那个沉默的扫地身影依旧在,一下一下,稳定而执着。
玄伯的存在,像一块定心石。只要他还在,这后山就还有她的一寸立足之地。
而那些谣言……苏婉的眼神慢慢变得锐利。既然是冲着她的食物来的,那最好的回击,也只能是食物本身!
压榨潜力?透支根基?
真是笑话!她的食物效果来自对食材灵性的激发和调和,温和而自然,与那种霸道伤身的虎狼之药根本是两回事!
她需要更直观、更有力的方式来证明。
光靠王师弟他们口头辩白是不够的。她需要让更多人“看到”,甚至“感受到”差异。
一个念头逐渐在她脑中清晰起来。
她站起身,走到摊位前,将那块写着套餐的木牌翻了过来。用炭笔,在背面一笔一划,重新写下几行字:
【五味斋·新品试尝】
“固本培元汤”
效用:温养气血,稳固根基,缓解修炼疲损。
今日免费,每人限一勺。
信则尝,疑则观。
字迹算不上好看,却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道。
她将木牌重新立好。然后,她将今日熬煮的那一大锅最新试验的汤羹——原本是打算作为明日“淬体套餐”的汤底——端到了最前面。
这锅汤她花了更多心思。主料是后山一种性情温和、最爱啃食某种益气补血灵草的“温补兔”的骨头,又加入了少量她反复验证过、药性极其温和、专司固本的“地脉根”和“凝露草芯”,文火慢炖了整整两个时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