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桂香崩溃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灶房凝滞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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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鬼纸…发光…她挖的…灶台…鬼啊…”
这语无伦次、充满极致恐惧的指控,在赵大柱和赵有才听来,却如同火上浇油!赵大柱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那半张带着官印和父亲名字的残契,粗糙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暴怒而剧烈颤抖。地契!真的是地契!老头子临死前神神秘秘,竟然真的在灶台里藏了东西!这半张…那死丫头手里还有另外半张!
“灶台?!挖灶台?!” 赵有才反应更快,贪婪的目光如同饿狼,猛地射向角落里蜷缩的赵小满,又猛地转向那黑黢黢的灶台底部,“爹!东西肯定还在灶台缝里!这死丫头挖出来撕破了!我去找!” 他急不可耐地就要扑过去。
“等等!” 赵大柱一声暴喝,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凶光。王桂香那崩溃的疯态和“纸发光”的尖叫,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他心里。他虽不信鬼神,但这深更半夜,满屋血腥,老婆子又吓成这副模样…他看着角落里那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却沉默得可怕的女儿,心头莫名地窜起一股寒意。
“先把这死丫头手里的东西弄过来!” 赵大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他暂时压下对灶台的贪念,布满老茧的手如同铁钳,直直指向赵小满,“有才!按住她!把她手里那半张纸给我抠出来!”
赵有才被父亲一喝,也冷静了几分,但看向赵小满的眼神更加凶残。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大步上前:“贱骨头!装死是吧?把东西交出来!” 说着,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风,狠狠抓向赵小满紧护在胸前的左手!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汗馊和暴戾气息!赵小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冰冷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能清晰地听到赵有才粗重的呼吸,看到他那双被贪婪和凶残烧红的眼睛!
藏!必须藏起来!这半张“地脉不绝”,是她唯一的生机!绝不能被夺走!
就在赵有才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千钧一发之际——
赵小满的身体猛地向草铺最阴暗的角落深处缩去!动作幅度之大,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但她顾不上了!借着这看似痛苦挣扎的翻滚,她的左手以一种极其隐蔽、近乎痉挛的速度,闪电般从胸前滑落,借着身体的遮挡,狠狠塞进了身下那堆散发着霉烂气味的干草最深处!
同时,她紧攥的拳头在干草堆里猛地一松一推!那半张冰冷、带着她鲜血的残契,如同滑溜的鱼,瞬间被深深埋进了草根与冰冷泥地相接的、最污秽最不起眼的缝隙里!
“呃啊!”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痛苦虚弱的呻吟,身体软软地瘫回草铺表面,左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五指张开,掌心向上,空空如也!只有指腹那道新鲜的、仍在渗血的伤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赵有才的手抓了个空!他愣了一下,随即暴怒:“还敢躲?!” 他一把揪住赵小满破烂的衣襟,像拎小鸡一样粗暴地将她上半身从草铺里提了起来!
“东西呢?!藏哪儿了?!说!” 赵有才凶神恶煞的脸几乎贴到赵小满惨白带血的脸上,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赵小满被他晃得头晕目眩,额心印记的灼痛和身体的虚弱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艰难地抬起眼皮,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幽深的眼睛,空洞地、毫无焦点地看着赵有才,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微弱如同蚊蚋、断断续续的气音:“…没…没…纸…娘…娘撕了…抢走了…” 她的目光,仿佛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依旧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口中喃喃念叨着“鬼…鬼纸…” 的王桂香。
“放屁!娘撕的是她手里那半张!你这里肯定还有!” 赵有才根本不信,他粗暴地将赵小满掼回草铺,转身就发疯似的在草铺上翻找起来!发霉的干草被他掀得到处都是,尘土飞扬!他用手胡乱地在草堆里扒拉,甚至用脚去踢踹草铺的边缘!
赵小满蜷缩着身体,任由他翻找踢打,像一具没有知觉的破布娃娃。每一次踢踹带来的撞击都让她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但她死死咬住牙关,连闷哼都强行咽了回去。所有的精神都紧绷成弦,感知如同最敏锐的雷达,锁定着身下草根深处那一点冰冷坚硬的触感。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肮脏的干草和泥土!
赵有才翻遍了草铺表面和边缘,连赵小满身上破烂的衣服都粗鲁地摸索了一遍,除了蹭了一手的血污和冷汗,一无所获!他烦躁地直起身,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暴怒:“爹!没有!这死丫头藏得严实!”
赵大柱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浑浊的目光在状若疯癫的王桂香、空空如也的草铺、以及虚弱不堪仿佛随时会断气的赵小满身上来回扫视。王桂香还在念叨“发光”,赵小满则是一副只剩半口气的濒死模样…难道…真被桂香那疯婆子撕碎了抢走时弄丢了?或者…真有什么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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