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窑深处,死寂如墓。赵小满蜷缩在冰冷的草铺上,身体因高烧和未愈的暗伤而滚烫,意识却在剧痛与混沌的深渊边缘沉沉浮浮。肺腑如同塞满了烧红的炭块和冰碴,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浓重的血腥气在喉间弥漫不去。额心那道淡红的根须印记沉寂着,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灼痛,如同将熄的余烬,在无边黑暗中明灭不定。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混沌之中——
一股冰冷、粘稠、如同毒蛇涎液般滑腻的恶意,毫无征兆地、狠狠扎进了她破碎的感知!
不是来自身体的疼痛!
而是源自眉心深处那点沉寂余烬的、一种被侵犯了神圣领域般的、本能的惊悸与暴怒!
嗡——!
如同垂死的野兽被踩中了逆鳞!眉心深处那点沉寂的余烬,骤然爆发出一点极其尖锐、极其短暂的刺痛!这刺痛瞬间撕裂了沉重的混沌,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清晰无比的警兆,狠狠楔入了赵小满的意识!
恶意!贪婪!觊觎!
目标——荒地!青苗!
这警兆来得如此突兀,如此强烈!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太阳穴!赵小满滚烫的身体猛地一颤!深陷的眼窝骤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瞳在绝对的黑暗中瞬间收缩,瞳孔深处燃起两点如同鬼火般幽邃而暴戾的光!
有人!在打那三株青苗的主意!
是赵有才?!还是…别人?!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甚至来不及分辨这警兆的源头!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枯瘦如柴、沾满冷汗和血污的手指,死死抠进了身下冰冷的浮土里!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意念!给我——燃!
地脉!回应!
守护!不惜一切代价!!!
一个无声的、血淋淋的、混合着无尽愤怒与守护执念的咆哮,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开!她将残存的所有精神、所有意志、所有对青苗的守护渴望和对恶意入侵者的滔天恨意,化作一股不顾一切、近乎自毁的洪流,狠狠撞向眉心深处那点沉寂的余烬!撞向脚下冰冷的大地!撞向那片埋藏着青苗的、被她呕血感知并引下微末湿气的盐碱沙荒!
轰——!!!
这一次,没有暖流!没有生机!
只有一股源自大地深处的、冰冷、滞涩、却带着无边荒芜与愤怒的磅礴脉动,被这不顾一切的意念强行唤醒、点燃!如同沉睡的死火山被注入了狂暴的岩浆!
眉心深处那点余烬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仿佛整个头颅都要被这股狂暴的地脉之力撑爆!赵小满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闷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弓起!又重重砸回冰冷的草铺!口鼻中涌出大股大股滚烫的、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近黑浓血!瞬间浸透了胸前的破袄!
剧痛!超越极限的剧痛如同地狱的烈火,瞬间焚毁了她所有的意识屏障!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
是眉心那点燃烧着剧痛与狂暴地脉之力的印记,强行撕开了她的感知!将她残存的意识,狠狠拽入了那片盐碱荒地的地底世界!
冰冷黑暗的岩层!无处不在的盐碱结晶!那条被厚厚黏土包裹、艰难渗透的微弱潜流!
但此刻,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狂暴的、燃烧般的愤怒!
就在这片荒芜死寂的地脉边缘,在那片靠近河滩、被张寡妇她们挖出浅沟引下湿气的东北角荒地之下!
无数!无数早已枯死、深埋地底、如同沉睡毒蛇般盘踞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野藤根须!
这些根须,大多灰败干瘪,如同腐朽的绳索,在冰冷死寂的地底深处沉睡。然而,就在赵小满那带着守护执念和滔天恨意的意念、裹挟着狂暴地脉之力狠狠撞入的瞬间!
嗡——!!!
那些枯死的野藤根须,如同被滚烫的岩浆浇灌!骤然间——活了过来!
一股混杂着盐碱的苦涩、沙粒的粗粝、以及一种源自植物本能的、被强行唤醒的、充满攻击性的尖锐意志,顺着狂暴的地脉之力,瞬间倒灌回赵小满的意识!
“刺!”
一个冰冷、尖锐、带着浓烈排外与守护意味的意念,如同烙印般,狠狠烙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几乎是同一时间!
在赵小满意识被剧痛和狂暴感知彻底撕裂的混沌边缘!
在荒地边缘,那片被惨淡月光笼罩的盐碱冻土之上!
异变骤生!
嗤!嗤!嗤!
无数声极其细微、却又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撕裂声,骤然从冰冷的冻土之下响起!
就在张寡妇“苗床”周围!就在那浅沟引下湿气的区域边缘!甚至…就在赵有才刚才爬行留下的污痕附近!
灰白坚硬的冻土表面,猛地被拱起!撕裂!
一根根!一片片!如同从地狱深渊探出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狰狞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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