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的旷野被晨雾笼罩,远处的山峦只露出模糊的轮廓。李嵩与赵景渊的联军列在雾中,五万残兵像被风吹散的麦秆,勉强凑成三个方阵——左翼是李嵩麾下的御林军残部,甲胄上还沾着前日火并的血污,不少人握着兵器的手在微微发抖;右翼是赵景渊的私兵,衣甲鲜亮却神色倨傲,看御林军的眼神像在看随时会倒戈的叛徒;中军最是松散,李嵩的卫队与赵景渊的亲随各占一边,中间隔着两丈宽的空隙,连传令兵都要绕着走,生怕踩了哪边的“地界”。
赵景渊坐在铺着锦缎的轮椅上,谢临推着他从阵后缓缓行来。轮椅碾过带露的草地,留下两道浅浅的辙印。他望着远处黑石寨方向升起的炊烟,指尖摩挲着玉扳指上的云纹,声音被晨雾裹得发闷:“李将军,你的人守左翼,本王的私兵扛右翼——中军由你我各派一千人驻守,只要撑到午时,帝都派来的三万援军就该到了。”
李嵩勒住马缰,银甲上的霜花簌簌掉落。他盯着赵景渊苍白的脸,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凸起:“睿亲王倒是会算账。左翼对着黑石寨的精锐营,右翼不过是条废弃的山道——你是想让我的残兵当替死鬼?”
“李将军这话就难听了。”赵景渊轻笑一声,眼底却没半点暖意,“你的人虽说是残兵,但毕竟是御林军出身,守住左翼绰绰有余。倒是本王的私兵,得防着叶尘从山道绕后——若被他断了退路,我们谁都跑不了。”
两人站在阵前对峙,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联军士兵的脸上。李嵩瞥见自己麾下的士兵正偷偷盯着赵景渊私兵腰间的粮袋,喉结动了动——自粮营“失火”后,大军就靠赵景渊接济的粗粮度日,士兵们早就怨声载道。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好,就按你说的办。但你记住,若我的人撑不住,你的私兵必须来援——否则,我们就一起死在青州。”
赵景渊点头,转动轮椅往中军去。经过谢临身边时,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传令下去,右翼的人只守不援——等李嵩的左翼垮了,就带着私兵往老营撤。叶尘要的是青州,不会追我们。”
谢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还是躬身领命。他跟着赵景渊走向中军,看着联军松散的阵型,突然觉得这场“联手”,从一开始就是场注定散场的戏。
与此同时,黑石寨的大军已在三里外列阵。叶尘骑着通体乌黑的战马,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腰间的环首刀鞘上缀着的铜铃,随着马蹄轻响,在寂静的旷野里格外清晰。他抬手遮在额前,目光穿过薄雾,落在联军的阵型上——左翼士兵衣甲残破,队列松散;右翼私兵虽整齐,却都盯着中军的方向,显然在提防李嵩;最关键的中军,两队人马泾渭分明,连旗帜都歪歪扭扭地朝着各自的主将方向。
“九少爷,联军左翼是李嵩的残兵,听说已经两天没吃饱饭了,士气最低,我们先攻左翼吧?”陈武催马走过来,身上的铠甲还沾着训练时的尘土。他指着左翼的方向,语气里满是笃定,“只要攻破左翼,联军的阵型就散了,到时候右翼和中军就是待宰的羔羊。”
叶尘摇头,指尖指向联军中军:“破绽不在左翼,在中军。你看,李嵩的卫队和赵景渊的亲随隔着两丈远,连眼神都在互相提防——他们的指挥中心就是块散沙,只要断了中军,整个联军就会自乱阵脚。”
他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五万大军高声下令:“陈武,你带两万精锐营,举着黑石寨的大旗,佯攻左翼——不用真打,只要把李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让他以为我们要从左翼突破。”
“老鬼,你带一万信王旧部,推着滚木和弩车,绕到联军右翼的山道——不用进攻,就把滚木堆在山道口,再架起连环弩,堵住他们的退路。记住,只守不追,别让赵景渊的私兵看出我们的虚实。”
“周明,你带着登州、莱州的两万新兵,在中路列阵,举着各州府的旗帜——让联军的人看看,现在青州的守将都站在我们这边,瓦解他们的军心。”
三道命令下达,陈武、老鬼和周明立刻领命,各自带着人马离去。柳若璃催马走到叶尘身边,看着他指尖泛起的淡蓝色微光,轻声劝阻:“九弟,你不会是想亲自去中军吧?联军中军有两队精锐护卫,还有赵景渊的暗卫,太危险了。”
叶尘转头,对她露出一抹浅笑。淡蓝色的光罩缓缓笼罩住他的身形,连带着身下的战马都渐渐变得透明:“正因为危险,才要我去。隐身术和瞬移能避开护卫,只要擒住赵景渊或李嵩,联军就会不攻自破。你放心,我不会冒险——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刻撤回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在马背上彻底消失。柳若璃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背,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她知道叶尘的能力,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这场看似稳赢的仗,藏着太多未知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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