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公安局刑侦队办公室的灯,在腊月廿七的深夜里亮得刺眼。煤炉里的蜂窝煤烧得通红,偶尔蹦出的火星落在地面的水泥缝里,很快就没了痕迹,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再过一天,就是“虎哥”张彪团伙约定开“年会”的日子,也是他们计划收网的关键节点。
林砚趴在铺着旧报纸的办公桌上,手里握着红蓝两支铅笔,正一笔一划地修改码头食堂的布防图。图纸是老搬运工王大叔偷偷画的,边角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用黑笔标注的“厨房地窖”“后门通河”等字样,被他用红笔圈了三个圈——这是之前确定的重点布控位置,防止团伙成员从这些隐蔽处逃跑。
“东侧围墙太高,武警同志爬的时候得带防滑绳,”李建国蹲在旁边,手指点在“食堂东侧”的位置,烟蒂在指间烧得只剩半截,“还有门口那个卖糖葫芦的摊子,昨天我去踩点,发现是虎哥的人假扮的,得提前清走,别让他通风报信。”
林砚点点头,立刻用蓝笔在东侧围墙旁画了个小旗子,标注“武警攀爬点,需提前清理障碍物”。他抬头时,正好看见苏晓端着一个搪瓷盆走进来,盆里放着刚从锅炉房打来的热水,蒸汽顺着盆沿往上冒,模糊了她额角的碎发。
“别光顾着画图,先暖暖手。”苏晓把盆放在两人中间,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还热乎的白面馒头,“我刚从食堂阿姨那拿的,你们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垫垫肚子。”
林砚接过馒头,指尖碰到油纸,能感觉到里面的温度。他看了眼苏晓胳膊上的纱布——那是上次为了救他被弹簧刀划伤的,现在还没拆,“伤口没再疼吧?明天你留在局里整理证据就行,不用去现场。”
苏晓却摇了摇头,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布防图旁边。照片是她白天去码头派出所翻拍的,上面是“虎哥”团伙成员的档案,“我得去,之前在老吴的供词里提到,虎哥的情妇会跟着去年会,她手里有团伙的资金账本,我得盯着她,别让她把账本毁了。”
李建国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难得露出点笑意,他把烟蒂摁在煤炉边的铁皮烟灰缸里,“行了,都别争了,明天按原计划来:林砚带一组人守后门,防止他们跳河跑;我带二组堵正门;苏晓跟三组在食堂外围,盯着那个情妇。武警同志会在凌晨四点提前到位,等我们的信号枪一响,就冲进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冷风裹着雪沫子灌进来,把桌上的报纸吹得哗啦作响。门口站着的是王大叔,他身上的棉袄沾满了泥雪,裤脚还在滴水,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嘴唇冻得发紫,一开口牙齿都在打颤:“林……林警官,不好了!虎哥……虎哥把年会提前了!”
林砚和李建国同时站起来,林砚一把扶住王大叔的胳膊,让他坐在煤炉边的凳子上,“王叔,您别急,慢慢说,怎么提前了?”
王大叔端起苏晓递过来的热水,猛灌了两口,才缓过劲来:“刚才我在码头食堂帮工,听见刀疤跟人说,虎哥收到消息,说明天市局可能有动作,要把年会改到今晚十二点!还说……还说要提前把油库里的赃款转移,让兄弟们带好家伙,要是有警察来,就跟他们拼了!”
“什么?”李建国的手猛地拍在桌上,搪瓷缸里的茶水溅出大半,“肯定是还有漏网的内鬼!老吴不是都招了吗?怎么还会走漏消息!”
林砚的脑子飞快转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布防图。现在是晚上十点半,距离十二点只有一个半小时,原定的武警四点到位,现在根本来不及;而且队员们大多已经回家休息,要重新集合也需要时间。如果现在取消行动,等虎哥转移了赃款、分散了人手,再想抓他们就难了;可要是硬上,人手和装备都不够,很可能会有队员受伤。
“不能取消行动。”林砚突然开口,眼神坚定,“虎哥现在肯定以为我们还不知道年会提前,这是我们的机会。李队,您现在立刻去联系市局,让武警同志提前出发,尽量在十一点半前赶到码头外围;我去打电话通知队员,让他们五分钟内到队里集合,来不及回家拿装备的,直接穿警服过来。”
他顿了顿,又看向王大叔,“王叔,您能不能再帮我们一次?回食堂后,想办法把厨房地窖的门从里面插上,别让他们从那里逃跑;还有,要是看见虎哥的情妇拿账本,就想办法把账本藏起来,我们的人会去找您。”
王大叔用力点头,把棉袄的扣子扣紧,“林警官放心,我这就回去!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们跑了!”说完,他又冲进了风雪里。
苏晓看着林砚快速地在布防图上修改时间,红蓝铅笔在纸上划过的痕迹格外清晰,“那我们的布防位置要不要改?正门和后门的守卫肯定会加强。”
“要改。”林砚用红笔把“正门堵截”改成了“侧门突袭”,“正门肯定会有重兵把守,我们从侧门进去,那里有个杂物间,正好可以藏人。苏晓,你跟三组的人不用等信号枪,只要看见侧门的灯灭了,就立刻控制住虎哥的情妇,别让她靠近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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