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是此处唯一的注解。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唯有绝对的“无”,如同宇宙诞生前最原始的胎膜。在这无始无终的虚无中央,悬浮着一张展开的古老卷轴——永劫绘卷。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切存在与概念的终极边界,一种凝固的可能。
卷轴之上,一片空白。这空白并非贫瘠,而是蕴含着超越一切想象力的“未定义”,是孕育无限的原初混沌。
一只修长、稳定、仿佛由最纯粹逻辑构成的手,握着一支黯淡无华的古笔——终末之笔,悬停在这片空白之上。手的主人,李胜,如同一个亘古不变的坐标,锚定着这无边虚无。他的目光平静,越过空白的纸面,投向那不存在任何参照物的“远方”。那目光里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有一种超越理解的“存在”本身。
“既是空白,何不涂抹些色彩?”一个念头,如同投入绝对静止湖面的第一颗石子,在虚无中漾开无形的涟漪。
笔尖落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炸裂的恢弘。只有一道极细微、极幽深的墨痕,在空白的卷轴上悄然晕开。这墨痕并非物质,它是“存在”本身的概念烙印,是“有”对“无”的第一次宣告。
墨痕晕染。
奇迹在无声中诞生。那一点墨色,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激荡起无法想象的连锁反应。空白被“定义”了。维度在笔尖下滋生、延展、分裂、堆叠。空间的概念被粗暴地唤醒,从一个点,炸裂成线,蔓延成面,折叠成体,最终化为层层嵌套、无穷无尽的时空结构。时间,这宇宙最顽固的丝线,被从虚无中抽出、编织,形成奔流不息的浩荡长河,分化出兆亿京兆分支,每一条都承载着截然不同的因果与可能。
基础法则在墨痕的律动中凝结:引力、电磁、强弱之力…这些构成物质宇宙的基石,如同星辰般在膨胀的墨色里点亮。物质与能量的潮汐在初生的维度间汹涌澎湃,星云在虚无中旋转、坍缩、点燃。恒星诞生,行星环绕,星系旋臂舒展,星团在广袤的黑暗背景上点缀出璀璨的图景。
一个宇宙?不。是无限个宇宙!墨痕的每一次细微扩散,都意味着一个全新宇宙泡的诞生。每一个宇宙泡内,又在进行着同样恢弘的创世过程,层层嵌套,无限衍生。物理规则在子宇宙中变得光怪陆离:有纯粹由光构成的生物,有时间倒流的奇异星球,有以逻辑为食的维度蠕虫,有将熵减作为呼吸方式的文明……无限的可能,在笔尖下化为无限的现实。生命之火,以亿万种形态,在兆亿星辰间点燃,文明的辉光与毁灭的阴影在时间长河中交织、湮灭、再生。
仅仅是一次落笔,一次墨痕的晕染。一方包含无限多元宇宙、无穷时空、无尽生灵的“界”,便在永劫绘卷那空白的纸面上,煌煌诞生!它不再是纸上的画,它就是真实本身,被李胜的意志锚定、定义于此。浩渺的星海在他脚下旋转,文明的兴衰在他眼底掠过,如同掌中观纹。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神明癫狂的伟业,并未在李胜眼中激起半分涟漪。他的目光,穿透了这无限宇宙的表象,如同最高明的匠人审视自己刚刚塑成、尚需打磨的胚体。
“种子已播下,”李胜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平淡无波
“还需些风雨,观其生长。”
他抬起终末之笔,未蘸新墨,只是以意念为锋,在那刚刚诞生的、生机勃勃又混乱无序的无限宇宙之上,轻轻勾勒了三笔。
第一笔,落向一处平凡小千世界的角落。一个破败的柴房,堆满枯枝。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筋骨尚未长开的少年,正咬着牙,汗如雨下地挥舞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柴斧。每一斧劈下,都带着不甘命运的狠劲,粗重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回荡。他叫柴青,生于微末,挣扎于尘土。李胜赋予他“昨天之我”的烙印,凝聚所有卑微的起点、被遗忘的努力、沉沦的苦痛与不甘的挣扎。柴青的灵魂深处,一点微不可查的、蕴含着“过往一切沉淀”的烙印悄然点亮。
第二笔,点向一个辉煌鼎盛的中千世界核心。金銮宝殿,龙柱盘绕,紫气氤氲。一位身着玄黑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的帝王,正端坐于至高御座。他面容威严,目光深邃如渊海,手持朱笔,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每一笔落下,都牵动亿万黎民福祉,山河气运。他名帝宸,手握乾坤,言出法随。李胜赋予他“今天之我”的烙印,锚定这掌控当下、定义现实的绝对核心。帝宸那统御诸天的意志核心,一个象征着“此刻主宰”的烙印无声融入。
第三笔,则挥向一片广袤无垠、星辰稀疏的荒凉大千宇宙。一块巨大的陨星碎片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一个披着破旧斗篷、胡子拉碴的浪客,正随意地斜倚着,手中拎着一个硕大的、非金非玉的酒葫芦。他仰头灌下一口,目光迷离而狂放,倒映着远处一颗濒临爆炸的蓝巨星。他无名,自称星陨,放浪形骸,游走于万界的边缘。李胜赋予他“明天之我”的烙印,连接那无穷的可能性、未知的狂想与未诞生的力量。星陨那看似散漫不羁的灵魂深处,一个代表着“无限未来”的烙印悄然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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