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庭院寂静。
“妈妈,我找到你了。”
这两个字,像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思维的最深处,激起一阵滋啦作响的青烟。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几乎陷入了停滞。
震惊、错愕、荒谬、以及一丝从骨髓深处泛起的、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她的小脸在清冷的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那双刚刚才聚焦在我脸上的眼眸,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涣散,变回那种人偶般的空洞与死寂。仿佛刚才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唤,只是我心力交瘁之下产生的幻觉。
可那清晰的、带着孺慕之情的声音,依然在我耳边回荡。
“你……”我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问她是谁?问她为什么这么叫我?还是问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退后。”
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幕玄辰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我的身侧,他几乎是本能地横跨一步,将我完全挡在了他的身后。他没有去看那个小女孩,但他的整个身体,却像一张拉满了的弓,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的【数据之眼】清晰地捕捉到,他内心的那片情绪火海,正在剧烈地翻腾。
那片代表着“警惕”与“敌意”的赤金色火焰,瞬间在他的情绪之海中冲天而起,甚至暂时压过了那块象征着“悔恨”的暗红色巨石。他体内那股属于“锁”的真龙之气,正被这股强烈的情绪引动,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实质的金色雷霆,将眼前这个对他认定的“所有物”产生威胁的存在,彻底净化。
他将这个小女孩,视作了某种未知的、巨大的威胁。
他根本不相信刚才那一声“妈妈”是天真无邪的童言,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来自“门”后存在的、恶毒的、精神层面的“污染”与“侵蚀”!
庭院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桂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怪兽。我、幕玄辰、还有那个再次恢复了沉默的小女孩,形成了诡异的三角对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我试图从女孩那空洞的眼神中,再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但一切都是徒劳。她眼中的那一点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倏然熄灭,再无痕迹。
她又变回了那个“**坐标”,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的工具。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擂门声,如同一阵惊雷,轰然炸响!
“咚!咚!咚!”
那声音,不像是叩门,更像是用某种重物在撞击,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东宫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幕玄辰的眉头瞬间皱起,眼中的敌意转向了大门的方向。镇玄司的卫士早已将这里守卫得如同铁桶一般,是什么人,敢用如此粗暴的方式,闯入东宫?
一名镇玄司的校尉,脸色凝重地飞奔而来,单膝跪地,沉声道:“殿下!是秦威,秦统领!他带着八百里加急的血色战报,求见殿下与秦坊主!”
秦威?我的父亲?
我和幕玄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疑。能让他如此深夜、如此失态地亲自前来,必然是发生了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大事!
“让他进来。”幕玄辰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片刻之后,东宫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我父亲秦威,一身玄黑色的镇玄司统领官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再无平日那种掌控一切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凝重。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亲卫,手中捧着一个用血色封漆密封的铜管。
那股浓重的、仿佛还未散尽的烽烟与血腥气,瞬间充斥了整个议事厅。
“发生了什么事?”幕玄辰开门见山地问道。
秦威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亲卫立刻上前,用特制的钥匙打开了铜管,从中取出了一卷用防水油布包裹的军报,恭敬地呈了上来。
“太子殿下,秦卿,你们自己看吧。”秦威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戈壁上被狂风吹了数日的岩石。
幕玄辰展开军报,只看了一眼,他那张素来冰封的脸上,便瞬间血色褪尽。
我凑上前去,映入眼帘的,是几行用血墨写就的、字迹潦草而惊惶的战报——
“北境急报!蛮族叩关!天门关……已于昨夜子时,失守!守将何畏,全军……三万六千人,尽没!”
“蛮族得神秘势力相助,获攻城利器,状如巨弩,射程逾三百步,可洞穿城墙。我军……毫无还手之力!”
“蛮族兵锋已过天门关,直指中原腹地‘望州’!望州若失,京畿危矣!”
轰!
我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攻城巨锤狠狠砸中。
天门关!
那不是普通的关隘,那是被誉为“大周北境之咽喉”的雄关,是数百年来,无数将士用血肉铸就的、抵御北方蛮族南下的、永不陷落的钢铁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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