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之上,时间仿佛被稀释、拉长,每一秒都流淌着劫后余生的凝重与脆弱平衡下的静谧。
那高悬于无尽虚空深处的、“她”的“凝视”,如同退潮般,进一步疏离了。虽未完全消失,依旧如同背景辐射般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漠然,但其焦点已明显从李文昊身上移开。那弥散的、足以冻结思维、改写规则的绝对熵增压力,减弱到了几乎难以感知的程度,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虽知它的存在,却不再直接承受其碾压性的重量。
“守望者”的低语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困惑与一种……被迫的接受:
[…观测到…‘终末之源’凝视强度…持续衰减…偏移角度…增大…]
[…‘契约载体’(李文昊)生命活动…稳定恢复…与‘基石’波动同步率…异常升高…]
[…检测到未知能量模式…混合‘静滞’本源与…‘生命’韵律…源自载体…]
[…该模式与‘长眠者’回响…产生良性谐振…对局部熵增场产生…显着中和效应…]
[…逻辑冲突…无法完全解析…建议持续观测…禁止干预…]
深渊缺口处,那古老的琥珀光芒稳定地闪烁着,默然记录着这一切远超其初始设计的变局。
地缝之中,“长眠者”散发出的古老光芒温和而沉凝,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在平稳呼吸。它的大部分“注意力”似乎都投注在李文昊身上,那是一种古老、包容、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与“赞许”的注视。源自“基石”的、最本源的“静滞”能量,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透过那无形的连接,滋养着李文昊左臂的“静滞心核”,并温和地抚平着平台之前遭受的创伤。那些狰狞的裂缝边缘,岩层与金属结构正在以一种非物理性的方式自我弥合,仿佛“损伤”这个概念正被从局部规则中 gently erased(轻柔地抹除)。
在这片由两大古老存在无形中构筑的、暂时性的“安全区”内,希望如同初春的冰原下涌动的暖流,悄然滋生。
李文昊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他不再是挣扎于生死边缘的濒死者,而是像一个从漫长冬眠中逐渐苏醒的生命。他缓缓转动眼球,视野从模糊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王文娟那布满泪痕与血迹、却写满了无尽欣喜与担忧的脸庞。
“……文娟……”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有力了许多,干裂的嘴唇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小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昊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王文娟的泪水再次决堤,这次是纯粹的喜悦之泪。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越来越明显的暖意,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咳…胖爷我…吵死了…”李文昊目光微转,看向旁边拄着消防斧、独眼瞪得溜圆、嘴角却抑制不住往上翘的董立杰,用熟悉的调侃语气微弱地说道。
“操!刚活过来就嫌胖爷我吵?”董立杰笑骂一声,胡乱抹了把脸,试图掩饰发红的眼眶,“没老子给你挡枪,你小子早特么凉透了!感觉咋样?能起来蹦跶不?”他虽然语气粗豪,但独眼中的关切却丝毫不少。
“还…不行…”李文昊微微摇头,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依旧感到全身如同生锈般僵硬虚弱,但那种生命力不断流失的冰冷死寂感已经消失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臂烙印深处那“静滞心核”正以一种稳定而有力的节奏搏动着,冰蓝色的光芒柔和而温暖,不再刺痛,反而源源不断地将一种蕴含着“秩序”与“生机”的特殊能量输送向四肢百骸。
这种能量很奇特。它以“静滞”为基,却不再追求绝对的“冻结”与“不变”,而是融入了一丝活泼的、充满韧性的“生”之律动。仿佛冰封的河流开始解冻,河面下春水欢快流淌,滋养着两岸万物。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看着那稳定搏动的冰蓝心核,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一些关于“契约”、“静滞”、“守护”的更深层理解,如同本能般浮现在意识中,那是跨越生死后与“基石”共鸣带来的馈赠。
“昊哥,你的力量…”高处的刘怡萱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技术官特有的兴奋与难以置信,“正在发生变化!数据显示,你的生命体征不仅恢复,还在持续优化,超越了基准线!而且你散发出的能量场…它正在和‘长眠者’的波动、甚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极其微弱地…中和着‘她’残留的熵增场影响!这太不可思议了!”
李文昊闻言,缓缓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自身的变化和周围的环境。他的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能模糊地“听”到脚下“长眠者”那沉缓、古老的“呼吸”,能“感觉”到远方“她”那冰冷、漠然的“注视”,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守望者”那充满困惑的“低语”。
他仿佛成了连接这几个宏大存在的、一个极其微小却关键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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