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绝对的、撕碎一切感知的混乱。
灰白色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疯狂的触手,撕扯着李文昊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化作了破碎的残片。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充满静电尖啸和冰冷撕裂感的漩涡中心,身体和意识被反复拉扯、扭曲、重组。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却又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而遥远。左臂那死寂的冰痕烙印处,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仿佛被彻底冻裂后又用烧红的烙铁强行焊接般的灼痛与冰寒交织的奇异痛楚。
视野被狂暴的灰白光芒彻底吞噬,偶尔闪过一些极其短暂、无法理解的破碎画面:扭曲的星空、燃烧的废墟、冰封的巨塔、以及……一双巨大无比、充满无尽悲伤和疲惫的、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眼眸……
……守墓人……?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即将破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将他从无尽的混乱中猛地拽回现实!
剧烈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肋部的旧伤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差点让他再次昏厥过去。
冰冷、坚硬、略带弧度的金属触感从身下传来。
周围那狂暴的灰白乱流和刺耳的尖啸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压抑的、绝对的死寂。
只有他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独。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里……是哪里?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冰冷的、暗沉色的金属平台上。平台不大,呈圆形,表面刻满了无数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已经严重磨损的古老符文,与他之前见过的静滞回廊符号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复杂、古老。
平台四周,是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黑暗。看不到墙壁,看不到顶棚,只有虚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电离后的腥甜气味,但更浓烈的,是一种……仿佛时间本身都已凝固、沉淀了亿万年的、极致的“静”的气息。这种“静”并非安宁,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仿佛任何一丝声响都是对这里的亵渎,会招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温度低得可怕,是一种纯粹的、不带有任何湿气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绝对低温。呵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作异常艰难迟缓,仿佛全身都挂满了沉重的铅块。不仅仅是伤势和虚弱,更仿佛这里的空间本身就在排斥、减缓一切运动。
静滞力场?!
这里弥漫着远比“巡礼者”和“守望者”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静滞能量!虽然极其稀薄,却无处不在,渗透进每一个分子间隙,温柔而不可抗拒地延缓着一切。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手。
那柄暗蓝色的权杖,依旧死死地攥在他的手中。权杖顶端的冰晶碎片光芒彻底熄灭了,变得黯淡无光,仿佛一块普通的、冰冷的石头,与他左臂的烙印一样,陷入了最深沉的死寂。
他……似乎成功地把这东西带出来了?
那……董立杰他们呢?!
他猛地环顾四周,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空无一人。
只有他,以及这个孤零零悬浮在无尽黑暗中的圆形平台。
强烈的孤独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周围的绝对零度更加冰冷。
他们没能跟过来?被留在了那个平台上?面对那个恐怖的“巡礼者”?!
不!
他几乎要嘶吼出来,但声音到了喉咙却只变成了一声压抑的、沙哑的哽咽。在这里,连发出声音都仿佛是一种奢侈,会被那无所不在的静滞力场迅速吸收、消弭。
就在他被绝望淹没之时——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的、低沉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这嗡鸣声……与之前在废弃管道深处听到的、那来自平台下方的嗡鸣声极其相似!但更加清晰、更加……贴近?仿佛就在这片黑暗空间的某个不远处,有着同源的、正在运转的某种东西?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
他左臂那死寂的、仿佛已经彻底报废的冰痕烙印,在这嗡鸣声响起的瞬间,竟然……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火山最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到极致的、证明其并未彻底死亡的心跳!
这悸动微弱到几乎像是错觉,带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苏醒”感?仿佛这块碎片终于回到了某个与它同源的环境,被重新“激活”了最基础的一丝联系?
紧接着,脑海中,那久违的、属于“冰痕”的、冰冷而绝对的逻辑低语,断断续续、极其微弱地……再次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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