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毒雨,如同天穹倾覆的粘稠血浆,带着刺鼻的腥甜与腐蚀万物的“滋滋”声,永无止境地冲刷着这片被污染的雨林。扭曲的藤蔓在雨幕中狂舞,暗紫色的污染土壤如同活物般翻涌,将獠獠牙残破的躯体迅速吞噬、覆盖,只留下一个微微隆起的、被紫色藤蔓缠绕的土丘,如同这座炼狱中新添的、微不足道的坟茔。
秩序壁垒之内,死寂无声。
直径五米的半球形幽蓝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隔绝了外界的死亡炼狱。光罩内,空气异常洁净、干燥,带着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秩序感,仿佛置身于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内部。构成光罩的幽蓝光线,如同液态金属般缓缓流动,表面不断旋转、重组的星环几何纹路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绝对防御意志。
胚胎,悬浮在储俊文怀中,核心的星环符号光芒流转,冰冷而稳定。它刚刚无情地碾碎了试图闯入“秩序孤岛”的“污染源”——曾经的战友獠獠牙。
光罩中心,储俊文脸色惨白如纸,左臂传来阵阵空虚的剧痛。β-7贴片深处,那种被强行抽离本源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胚胎不仅吞噬了他泄露的污染能量,似乎也抽走了他部分生命力量。他与胚胎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但这种联系……冰冷、单向,如同被更高维度的存在掌控的提线木偶。胚胎传递来的意志,只有纯粹的秩序、防御、以及对“污染”的绝对排斥,没有丝毫属于生命的温度或情感。
“獠獠牙……獠獠牙……”董立杰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光罩外那个被藤蔓覆盖的土丘,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痛和茫然。他刚才亲眼目睹了獠獠牙被光壁净化、崩解、弹飞的整个过程。那个半人半怪、却依旧挣扎着爬向他们的身影,最后那丝属于人类的痛苦和渴望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储俊文怀中的胚胎,又看向储俊文,眼中充满了愤怒、质疑和一种被背叛的痛楚:“文神!它……它杀了他!它杀了獠獠牙!它明明能救他!为什么不救?!”
储俊文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能说什么?说他尝试了?说胚胎拒绝了?说胚胎甚至将獠獠牙视为威胁,毫不犹豫地启动了最强的净化模式?这冰冷的现实,比外面的毒雨更让人心寒。
“胚胎……它在拒绝。”储俊文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它……它认为獠獠牙是污染源……是威胁。它只在乎维持这个……秩序空间。”
“秩序空间?!”董立杰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拳头紧握,骨节捏得发白,几乎要砸向那流动着星环纹路的幽蓝光壁,“去他妈的秩序!那是我们的兄弟!是獠獠牙!他……他爬回来了!他还有意识!他只想活命!”
光壁在他愤怒的注视下,幽蓝光芒微微流转,星环纹路旋转加速,散发出一股更强的排斥感,仿佛在警告他的靠近。
“胖子!冷静!”李文昊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他挣扎着站起,虽然虚弱,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右臂的伤势在秩序壁垒的庇护下不再恶化,但失血和之前的畸变消耗让他脸色同样难看。他挡在董立杰和光壁之间,目光却同样复杂地扫过胚胎和储俊文。
“胚胎的力量……很强,也很……危险。”李文昊的声音带着一种军人的审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它救了我们,隔绝了毒雨。但它的意志……冰冷得不近人情。獠獠牙的情况……确实被污染寄生了,让他进来,风险太大。胚胎的拒绝……或许有它的道理。”他试图用理性分析,但话语中难掩一丝沉重。道理?在生死与共的兄弟情谊面前,冰冷的道理显得如此苍白。
“道理?!”董立杰猛地转头,怒视李文昊,“李教官!你也这么说?!獠獠牙是为了掩护我们才被甩出去的!是为了保护文昊你才受的重伤!现在他被污染了,变成那副鬼样子,爬回来想活命,我们……我们就用‘道理’把他拒之门外,看着他被那鬼东西碾碎?!这他妈是什么道理?!”
他的吼声在光罩内回荡,带着悲愤的控诉,撞击在冰冷的秩序壁垒上,却只换来一片死寂的回音。胚胎的光芒没有丝毫波动。
王文娟蜷缩在光罩边缘,远离獠獠牙消失的方向,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看着光罩外翻腾的紫色雨幕和扭曲的藤蔓丛林,又看看光罩内流动的星环纹路,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深的,是恐惧。
“它……它太强大了……”王文娟的声音带着颤抖,“这力量……能隔绝污染,创造绝对安全的领域……但……但它没有感情。它只遵循某种……冰冷的规则。獠獠牙……在它眼里,只是需要清除的‘污染源’,和外面那些藤蔓……没有区别。”她看向储俊文怀中的胚胎,又看向他苍白虚弱的脸色,“文神……你……你感觉怎么样?它……它在吸收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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