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贾政满脸喜色,高声道:“宫里刚传来的消息,颜哥儿因献药有功,圣上特赐封三等男爵!传旨太监马上就要到了!”
“什么?!”
贾珍猛地从地上支起身子,牵动伤势疼得龇牙咧嘴。王夫人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贾母的龙头拐杖“咚”地砸在青砖上。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众人,此刻全都像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
贾环躲在柱子后头,小声嘀咕:“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探春悄悄拧了他一把,自己却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满屋子只剩下贾政洪亮的声音在回荡:“快收拾香案准备接旨!颜哥儿人呢?这等光宗耀祖的大事,他这正主倒躲清闲去了!”
“老二啊,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毛躁?区区小事,何必闹得这般兴师动众?”
王夫人温言劝慰,上前替贾政抚平衣襟褶皱。
“老爷,这等琐事何须惊扰众人?难得办一回春日宴,让大家尽兴才是。待圣旨到了,让颜哥儿独自前去领旨便是。”
“啪!”
话音未落,贾政猛然扬手。
“愚妇!你管这叫小事?这些年锦衣玉食倒把你的胆子养肥了,竟敢拿朝廷大事当儿戏!你要寻死别拖累全家!”
这记耳光惊得满堂寂静。
贾赦拍掌大笑:“打得好!老二今日总算有了几分血性,倒是为兄小瞧你了。”
贾母冷眼扫过贾赦,转向贾政沉声道:“王氏所言不无道理。即便事出有因,当着众人掌掴发妻,成何体统?老二,你太令老身失望了。”
贾珍也皱眉道:“政叔要立威,关起门来随您处置。为这点小事当众责打婶娘,未免过分。”
满屋目光如针般刺向贾政,他却忽然笑出声来。
“你也觉得我不该为‘小事’动手?”贾政盯着王夫人问道。
王夫人垂首不语,沉默即是回答。
“啪!”又一记耳光炸响。
“蠢材!贾府多少年未接圣旨,你竟敢如此轻慢!”贾政转向贾母深深作揖:“母亲,王氏糊涂,您怎也跟着犯浑?这分明是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
目光又刺向贾珍:“珍哥儿身为族长,对此等要事毫无警觉,实在令人心寒!”
满堂愕然之际,唯有贾颜唇角微扬。这抹笑意被秦可卿与林黛玉捕捉,二人对视间皆松了口气——事情必有转机。
果然听得贾政厉声道:“好一个满门狂妄!颜哥儿封爵这等光宗耀祖之事,在你们口中竟成了儿戏!既如此,本房自会张罗,不劳诸位费心!”
众人如遭雷击。贾珍挣扎着撑起身子:“政叔方才说...封爵?可否再言明?”
满室死寂中,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在贾颜与贾政之间来回游移——那个被视作废物的少年,当真要鲤跃龙门?
王夫人脸上 辣的疼,却固执地认为定是自己被打得耳鸣听岔了。
老爷,我这耳朵挨了您的打,竟听岔成什么封爵的话。颜哥儿才多大年纪,哪来的爵位可封?
贾母顺势接过话头:老二啊,不就是让颜哥儿去前线么?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又是动手打人,又是把你媳妇打得都幻听了,像什么样子?
见众人都向着自己这边,贾宝玉终于壮着胆子开口。他护在王夫人身前,对贾政道:父亲,不过是颜二哥要随军出征的小事,您怎能对母亲动手?还扯什么封爵的胡话,颜二哥怎可能封爵?您莫不是气糊涂了?
贾政此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说的圣意与他们想的根本是两回事。他本要解释,却被贾宝玉这番话激得怒火中烧。这小子竟敢指责父亲,还如此贬低自家兄长!
混账东西!贾政一脚将贾宝玉踹翻在地,圣上金口玉言说要给颜儿封爵,满朝文武都听见了。旨意不日便到,你还敢在此胡言乱语!若非等着接旨,看我不......
这话如惊雷炸响,震得众人目瞪口呆。方才还在盘算如何将贾颜打发去边疆,转眼竟变成封爵?贾珍最为失态,他原已盘算好后续计划,此刻却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政叔莫不是说笑?他贾颜凭什么封爵?贾珍声音都变了调。
王夫人顾不得脸上疼痛,将宝玉护在身后:老爷怎能当众踢打宝玉?还编出这等荒唐借口!颜哥儿要真能封爵,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番话让众人又动摇起来。贾母狐疑地打量着贾政,心想莫非真是为管教宝玉找的托词?
(贾政眉头紧锁,沉声道:
二弟莫要说笑,封爵这等大事岂是颜儿能妄想的?宝玉虽言语不当,终究是为母分忧,你动手打人实在过分。
当着阖府上下这般行事,若再敢造次,休怪老身与你撕破脸皮。
贾赦满腔怒火,却不敢对母亲发作。
只得苦笑道:我所言句句属实。
今日随圣驾出城之事,诸位皆知吧?
众人纷纷颔首。
先前不是说去检阅出征将士,顺带定下贾颜随军事宜么?
此次出城,实为见证祥瑞现世。随行百官及在京七品以上官员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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