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为难道:夫人,他眼下还未正式入职太医院呢。再说,咱们的手也伸不到那儿去啊。要想把他弄出来,怕是得派人日夜盯着,慢慢寻机会才行。
王夫人长叹一声,心知此事急不得。
罢了,你去告诉三七他们,叫他们多留神,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报给你。
是,夫人。那我当家的......
叫他回来吧,铺子和路子都没了,再寻那小子也是白费工夫。
王夫人满心郁结。
她的算计尚未施展,便已胎死腹中。
先前他让贾雨村出主意,败坏贾颜的名声。本以为事情已了结,便将贾雨村调往金陵任职。
谁知贾雨村刚走,这小子竟意外进了太医院。原想借此机会掌控他的产业,再慢慢收拾他。不料还未动手,他就变卖了家产,精心设计的计划就此落空。
这着实令他气闷不已。想到宝玉因贾颜挨打,王夫人更是怒不可遏。起初她根本不愿见贾颜,但转念一想,又叫住正要离开的周瑞家的。
且慢,他那铺子和渠道价值不菲,既已变卖,想必得了不少银两。让你家周瑞先别急着走,待会儿唤他来问问究竟卖了多少钱。若有可能,就让他把钱吐出来;若不行,也得设法让他把钱花光。
就算进了太医院,我也要让他成为里头最穷的一个。手头没了银子,才好让他当众出丑。至于如何将他赶出太医院,日后再想办法。
既然大老爷和族长要见他,就让他先去那边吧。等他办完事回来时,再带他来见我。
周瑞家的心领神会。产业既已易主,大老爷和族长注定白忙一场。夫人这是要坐看他们空欢喜,顺带让二人更记恨贾颜,真是一箭双雕。
她谄媚地奉承道:夫人思虑周全,奴婢知道该如何安排了。定会让他先去见那二位,最后才带回来。
王夫人满意颔首。这正是她重用周瑞家的缘故——总能领会她的意图。
明白就好。另外派人查查那个孙绍祖。这可是年入几十万两的买卖,若他没什么背景,这份产业岂是他能守住的?
夫人放心,只要有机会,奴婢定将产业夺回。
去吧。
这边刚安排妥当,贾颜便从城外归来。才进家门,就见三个意料之中却又意想不到的身影候着。
三位贵人屈尊光临寒舍,实在令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贵干?
周瑞得了吩咐,抢先答道:老奴奉夫人之命,特来恭贺公子入职太医院。夫人有些嘱咐要当面交代,不过不急。看赖二他们似有要事,公子不妨先处理,回头再去荣喜堂拜见便是。
说着恭敬行礼:话已带到,老奴先行告退。还望公子忙完后务必去见夫人。
贾颜心下了然。王夫人必是得知他变卖产业之事。只是不知大老爷和族长此番前来,又打着什么算盘。横竖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刻他最期待的正是对方主动设局。
贾颜含笑回应:
劳烦周管家转告太太,待手头事务处理完毕,我定当亲自前去拜见。
明白,小的这就去传话。
周瑞匆匆离去后,宁国府总管赖二与荣国府大老爷的亲信管事并肩而立。深知赖二在宁府地位的管事识趣道:
既然珍大爷急着见公子,不如先往宁国府走一趟?老爷那边可以稍后再议。
赖二满意地捋须微笑:
有劳通融了。
随即转向静立一旁的青年:
颜公子,这就随老夫动身?
但凭赖管家安排。
三人行至宁国府朱漆大门外,荣府管事驻足目送。赖二则引着贾颜穿过重重庭院,直至花厅前禀报完毕,方将人引入内室。
贾颜肃然长揖:
见过族长。
主座上的贾珍摆手笑道:
自家兄弟何必拘礼?唤声珍大哥便是。
珍大哥今日唤小弟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贾珍眼角微跳——这实诚孩子果真把客套话当真。转念想到对方耿直的性子反倒利于谋划,便顺着话头道:
你如今既领了太医院职衔,也算光耀门楣。作为贾家子弟,该为族中分忧了。
说着忽然倾身向前,眼中精光闪烁:
我这儿有桩天大的机缘,就看你敢不敢接?
贾颜面露困惑却仍保持恭谨:
珍大哥厚赐,小弟岂敢推辞?
好!果然痛快!贾珍抚掌大笑,忽又敛容正色:不过有件事需先问明白——你既熟读圣贤书,可知天地君亲师作何解?
这番试探意在考察棋子是否合用。贾颜心知肚明,当即斩钉截铁答道:
此五字真言,正是小弟立身之本。
天地君亲师的道理告诉我们,在这世间能为人师表的,唯有君王与至亲。
这君王既指当今圣上,也包含像珍大哥这样的家主;至于至亲,自然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贾珍暗自好笑,这般曲解反倒正中他下怀。他顺势追问:既然以君王与至亲为师,又该如何侍奉师长呢?
贾颜胸有成竹地答道:古书有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分明是说君王与至亲会择有缘人教导。入了师门便专攻此道,即便课业不通,师长也会指点迷津,待 茅塞顿开方能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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