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别信他”的短信静静躺在对话框里,像一颗刚落下的雨滴,没声没响,却让我的心跳慢了半拍。
我盯着它,手指悬在点击查看系统提示的界面上,迟迟没有点下去。密室里的空气很静,江逾白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还在耳边回荡——那些藏了七年的纸条、监控、书本、车影……全都真实得不容怀疑。可偏偏就在这一刻,有人告诉我:别信。
我不该动摇的。可我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他。
他已经转身去关投影仪,侧脸轮廓清晰,动作从容。我没出声,只是把手机悄悄收进了口袋。
外面开始下雨了。雨点砸在博物馆后翼的玻璃顶上,声音由轻变重,像是谁在屋顶撒了一把石子。
“我得回去了。”我说。
他回头,眉头微动,“这么晚,雨又大,我送你。”
“不用。”我摇头,“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没坚持,只把伞递给我,“拿着吧,前门有值班员,可以帮你叫车。”
我没接伞,径直往外走。冷风裹着湿气扑在脸上,走廊灯光昏黄,照出我独自一人的影子。
走出侧门时,雨已经下成了倾盆。我撑开伞,脚步加快。刚拐到主路,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条邮件提醒。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标题写着:【江氏集团内部通告|江逾白先生订婚公示】。
我站在雨里,伞沿压低,指尖点开附件。
PDF打开的瞬间,呼吸一滞。
请柬设计简洁庄重,烫金字体印着江逾白的名字,另一方是某财团千金的姓名,日期是下周六。落款盖着江氏集团人事部的电子章,格式规范得不像伪造。甚至还有合影缩略图——男人穿西装,女人穿礼服,虽然面部打了马赛克,但姿态亲密。
我猛地合上手机,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冰得我打了个寒颤。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是在我刚刚知道他七年暗恋之后?是在我终于开始相信,那些我以为的巧合,其实都是他精心铺好的路?
我调出邮件详情页,查看属性。发件服务器经过多层跳转,但附件元数据里残留了一行路径记录:
SQ。
学校公共机房的命名习惯,用户文件夹按姓名首字母排列。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是这个缩写。
苏倩倩。
我立刻拨江逾白的电话,响了五声,转入语音信箱。
我又查了系统任务日志。过去七天,我完成的任务清清楚楚:借笔、共撑伞、自习室讨论题、食堂拼桌……每一条都有时间戳和积分更新。系统不会造假,更不会配合一场骗局。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接电话?
广播声从路边便利店的窗口飘出来:“江氏集团将于明日召开高层会议,涉及重大并购项目……”
并购。不是婚礼。
我咬住下唇,抬脚冲进雨里,把伞丢进了垃圾桶。
公交停运,我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听说我去江氏总部,皱眉说那边积水严重,电梯都停了。我没说话,只把钱递过去。
车行二十分钟,我在大厦后门下车。雨水淹到了脚踝,我蹚水绕到正厅,推开玻璃门时,整个人已经湿透。
大厅空旷,灯光明亮。前台小姐正低头整理文件,忽然抬头,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愣了一下。
然后我看到了她。
苏倩倩穿着米色职业套装,头发挽起,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正和前台说着什么。她声音不大,但字句清晰:“这是关于江总未婚妻学历造假的关键证据,请务必交到他手上。事关公司声誉,不能耽搁。”
我站在原地,雨水顺着裤管往下滴,在地毯上洇出一片深色。
她要毁掉我。不止是感情,还要让我变成一个靠谎言攀附豪门的笑话。
我朝前台走去,刚迈出一步,身后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江逾白大步走出来,领带微松,手里拿着手机。他一眼就看见我,脸色瞬间变了。
“林溪?”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脱下西装外套直接披在我肩上,一手将我拉进怀里。体温透过湿冷的衣物传过来,他的声音低而急:“你怎么淋成这样?为什么不接伞?为什么不等我?”
我张了张嘴,想说邮件的事,想问他订婚是不是真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她给你送了东西。”
我指向苏倩倩。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神冷了下来。
“法务部刚追踪完邮件IP。”他松开我,转向前台,“登录设备来自女生宿舍302,MAC地址匹配上周图书馆终端的借用记录。她用匿名代理转发,但忘了清除本地缓存。”
前台低头看了眼电脑,迅速把纸袋推回去,“抱歉,不能接收外来文件。”
苏倩倩脸色发白,“你凭什么认定是我?这能证明什么?”
“凭你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在图书馆用那台电脑上传了伪造请柬的原始文件。”江逾白打开手机,调出一份报告,“文件创建时间、修改记录、字体嵌入信息,全部对得上。还有,你用了学校邮箱草稿箱做中转服务器——太聪明了,反而露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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