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三道身影拉得长长的。
比干和闻仲站在龙案前,脸上的神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凝重。
“陛下,三思啊!”比干那张老脸上布满了褶子,声音都在发颤,“西岐势大,又有阐教撑腰。此时贸然出兵,一旦战事胶着,那态度暧昧的东伯侯、南伯侯必会趁机发难!届时我大汉四面受敌,国基危矣!”
闻仲虽未开口,但他紧握的拳头,也表明了他的忧虑。他是战神,却不是莽夫。苏妲己的命令,太过疯狂,近乎于自绝后路。
苏妲己没有看他们,只是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刚刚绘制完成的山河社稷图。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地图中央,那片代表着朝歌的区域。
“丞相,元帅,你们太紧张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们只看到了四面楚歌,却没看到,这盘棋,活了。”
苏妲己转过身,凤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以前,这天下是一潭死水。现在,我帮他们把水搅浑了,所有藏在水底的鱼虾,就都得浮上水面来换气。”
她走到龙案后,拿起狼毫笔,蘸了朱砂。
首先,她在地图西边的“西岐”二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西伯侯姬发,或者说,阐教的姬发。”苏妲己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他是元始天尊推到台前的头牌,叫得最凶,跳得最高。他举着‘兴周伐汉’的大旗,看似得了天命,占尽大义。”
“可你们想过没有,旗子,是最好折断的。他身后站着圣人,可圣人的手,能伸多长?他就是个靶子,一个竖起来给天下人看的靶子。他越是跳,便越是替我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闻仲眉头紧锁:“可阐教十二金仙,个个神通广大,若他们不顾颜面,齐齐下山……”
“他们不敢。”苏妲己打断了他,“圣人博弈,讲究的是规矩。元始天尊的脸面,比他那些徒弟的命金贵多了。他会让徒弟们来送死,却绝不会亲自下场来跟我们打烂仗。只要我们把战争,控制在‘人间王朝更替’的范畴内,他便只能捏着鼻子,按我的规矩玩。”
说完,她的笔尖,移到了东方,在“东鲁”的位置,又画了一个圈。
“东伯侯姜桓楚。”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你们以为他真是为了给他那死去的妹妹姜王后报仇?”
比干和闻仲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能把亲妹妹送进宫里当做政治筹码的人,会有多少兄妹情分?”苏妲己冷笑,“他不是在为妹妹哭,他是在为姜氏一族被夺走的权柄哭!他代表的,是所有被‘科举’刨了根的旧世家,旧门阀。他们才是最恨我们的人。”
“所以,他一定会反。但他又怕死,不敢当第一个出头鸟。他只会等,等西岐和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他再出来收拾残局。”
笔尖继续移动,划向北方,在“北境”之地,画上第三个圈。
“北伯侯崇侯虎。一头纯粹的饿狼。”苏妲己评价道,“他没有立场,没有大义,眼中只有利益。谁弱,他就咬谁。谁给的肉多,他就跟谁跑。对付他,最简单。把他打疼,再丢根骨头,他就会乖乖地趴下,甚至会反过来替我们咬人。”
最后,苏妲己的笔,停在了广袤的南方,在“南疆”的区域,画上了一个问号。
“南伯侯鄂崇禹,他一直沉默,这才是最有趣的。”
苏妲己放下笔,幽幽说道:“我收到密报,最近在南疆十万大山之中,出现了很多身穿皂衣,面带疾苦之色的僧人。他们不修道法,不拜三清,只念一句‘西方极乐,普度众生’。”
“什么?!”闻仲和比干同时失声。
闻仲额上天眼微开,沉声道:“是西方教的人!接引、准提那两个,向来喜欢在浑水里捞鱼!他们的手,竟然伸到我东土来了!”
“没错。”苏妲己点了点头,“那两位圣人,最擅长的就是许诺。他们告诉那些茹毛饮血的南蛮部族,只要信奉他们,死后就能魂归极乐,不再受轮回之苦。这可比我们‘科举封神’的门槛低多了。”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比干和闻仲的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西有阐教,东有旧阀,北有饿狼,南有西僧。
这哪里是四面楚歌,这分明是十面埋伏!
角落里,胡喜媚啃着一块桂花糕,听得云里雾里。她拽了拽苏妲己的衣角,小声问:“姐姐,又是旗子,又是饿狼,还有鱼,听得我都饿了。我们到底要打谁呀?”
旁边,刚被刘全扶起来,喝了口水顺气的王贵人,听到这番分析,只觉得天旋地转。圣人,全是圣人!这天下,竟是几位圣人老爷的棋盘!而自家陛下,居然要在这棋盘上跟圣人对弈!
她两眼一翻,又一次精准地完成了昏厥。
刘全叹了口气,熟练地指挥两个小太监:“抬走,抬到偏殿的软榻上,让她睡会儿,晚膳别叫她了,让她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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