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东门。
皇道仪仗缓缓前行,金黄色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驱不散笼罩在城头上的那片阴霾。
街道两旁的百姓早已躲回家中,门窗紧闭,只敢从缝隙里,用惊恐的眼神偷看那支走向城门的队伍。
“陛下,万万不可啊!”
华丽的御驾中,丞相比干老泪纵横,跪伏在苏妲己的脚边,“自古人妖不两立,您亲身犯险,若是……若是有个万一,老臣万死莫赎!”
大元帅闻仲骑着墨麒麟,伴在车驾一侧,脸色同样凝重如铁。
“陛下,妖族生性狡诈,反复无常。那九头鸟更是上古凶兽,绝非善类。请您坐镇宫中,由臣率兵出城,探明他们虚实!”
苏妲己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并未答话。
车厢的角落里,胡喜媚正掰着手指头,小声嘀咕:“一个头烤着吃,一个头炖汤,一个头红烧,一个头油炸……哎呀,还剩五个头,该怎么吃呢?”
她旁边,刚被刘全掐人中救醒的王贵人,听到这话,白眼一翻,又一次靠着车壁,安详地晕了过去。
刘全眼疾手快地扶住,动作娴熟得让人心疼。
“够了。”
苏妲己淡漠的声音响起,比干和闻仲的劝谏声戛然而止。
“朕意已决。”
她撩开车帘,目光穿过重重禁军,望向城外那片翻滚不休的妖云。
“他们是客,朕是主。哪有主人怕客人的道理?”
“今日,朕就要让三界六道都看清楚,在这大汉的疆土上,什么,才是规矩。”
……
东门城楼之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数万大商,不,大汉的精锐士卒手持戈矛,结成军阵,可面对城外那遮天蔽日的妖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那妖云黑压压的一片,其中鬼影重重,妖气冲天。无数奇形怪状的妖魔在云中嘶吼咆哮,光是那声音,就让城墙上的士兵心神颤抖。
妖云之前,一头庞然大物最为醒目。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鸟,身躯足有小山大小,竟真的长着九颗硕大的头颅!
九颗头颅,九张面孔,表情各不相同,有的贪婪,有的暴虐,有的阴冷,有的狡诈,每一颗头颅的眼珠都在转动,散发着属于太乙金仙的恐怖威压。
“人皇何在?!”
中间那颗最为高傲的头颅开口了,声音如同惊雷,在朝歌城上空炸响。
“娲皇宫使者,九凤,奉女娲娘娘法旨,前来恭贺人族新皇登基!还不快快出城跪迎,更待何时?!”
他自称九凤,言语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根本没把这所谓的人族新皇放在眼里。
在他身后,数万妖众发出阵阵哄笑,看向城墙上那些人类士兵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垂涎,仿佛在看一盘盘会走路的菜肴。
城楼上,闻仲和比干气得浑身发抖。
放肆!
太放肆了!
这哪里是祝贺?这分明是上门挑衅,当众羞辱!
就在闻仲即将压不住怒火,下令擂鼓迎战之时,一个慵懒的女声,从城下那座最为华贵的御驾中悠悠传出。
“原来是女娲娘娘派来的客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压过了所有喧嚣。
“远来是客,朕本该欢迎。只是……”
苏妲己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我大汉的规矩,凡来使朝见,需在城外十里下马,收敛兵戈,徒步觐见。”
“你们这般驾着妖云,兵临城下,究竟是来贺喜的,还是来奔丧的?”
此言一出,天地间一片死寂。
城墙上的比干和闻仲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位新皇陛下,竟比他们还要刚硬!
九凤那九颗头颅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放肆!”
他勃然大怒,一声咆哮,恐怖的妖气化作实质的狂风,向着苏妲己的车驾席卷而去!
“区区一个窃据人皇之位的后宫妖妇,也敢对本座无礼?!”
“看来,本座今日,要代女娲娘娘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卑!”
妖风呼啸,眼看就要撞上御驾。
突然,一道漆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车驾之前。
来人身穿黑袍,面容枯槁,正是镇魔将军,尸玄。
“将军,教教我们的客人,什么叫‘尊卑’。”
车驾内,苏妲己的声音再次响起。
“遵旨。”
尸玄沙哑地应了一声,面对那扑面而来的恐怖妖风,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干枯的右手,朝前轻轻一推。
没有惊天动地的仙法光芒,只有一股死寂、冰冷的尸气,从他掌心弥漫开来。
那足以吹飞山岳的妖风,在接触到尸气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溃散了。
“嗯?!”九凤九双眼睛同时一缩,死死盯住了尸玄,“尸解仙?还是个金仙?”
他感到了意外。
一个人族王朝,竟有金仙级的邪修效力?
“在本将军面前,收起你那可笑的妖气。”尸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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