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营房的窗纸被晨风吹得簌簌作响,黎童望着帐顶的青纱帐,左臂的伤口被药汁浸得微凉,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涛。昭华削苹果的动作很轻,果皮连成一条线垂在盘里,可她指尖的微颤瞒不过黎童 —— 昨夜赵奎那句 “莲主不是二皇叔”,像根细针,刺破了暂时的平静。
“玄莲教总坛设在城西‘莲心庵’,当年我爹平叛时烧过一次,按理说早该成了废墟。” 黎童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他想起蛙人营旧档里的记载,那庵堂的地基下藏着四通八达的密道,与皇城下水道相连。
昭华将苹果切成小块递给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我让暗卫查过,莲心庵三个月前就有人偷偷修缮,领头的是个瞎眼老尼,法号‘了尘’。” 她用银叉叉起一块苹果喂到他嘴边,“有意思的是,这老尼的声音,跟太皇太后身边的张嬷嬷一模一样。”
黎童心头一震,苹果的清甜在舌尖变得有些发涩。太皇太后深居简出,常年礼佛,张嬷嬷更是在她身边待了三十年,怎么会跟玄莲教扯上关系?他突然想起李太医说的 “龙困浅滩” 钟鸣,猛地坐起身,牵动伤口疼得皱眉:“不好!藩王们此刻在宫门外,若是太皇太后以‘安抚’为名召见,怕是要落入圈套!”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禁军统领赵勇掀帘而入,脸色凝重:“统领,太皇太后懿旨,召您与昭华公主去慈宁宫议事,说是有要事商议藩王安置。”
黎童与昭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昭华放下果盘,抽出黎童枕下的短刀递给他:“带上这个。” 又将自己的长剑系在腰间,“慈宁宫的偏殿有处夹墙,若有事,咱们从那里走。”
黎童接过短刀,指尖触到熟悉的刀柄,心里踏实了些。他挣扎着下床,赵勇想扶,被他摆手拒绝:“我还没那么娇弱。” 他系紧腰间的伤布,每走一步,左臂都像被扯着疼,却挺直了脊背 —— 这是蛙人营的规矩,哪怕带伤,气势不能输。
慈宁宫的檀香格外浓郁,压过了药味。太皇太后端坐在佛龛前的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模糊。张嬷嬷侍立在旁,垂着眼帘,手指却在袖中轻轻摩挲,那动作与赵奎捏火折子时一模一样。
“黎童,你伤得重吗?” 太皇太后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浸了水的棉线,“哀家听说昨夜钟鼓楼的事,多亏了你和华儿。”
“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黎童垂手而立,目光扫过殿内 —— 东西各立着四名宫女,看似温顺,脚下却踩着 “八门金锁阵” 的方位,显然都是练家子。他悄悄往昭华身边靠了半步,用脚尖在她鞋边点了三下,这是 “巽位有险” 的暗号。
昭华微微颔首,笑道:“皇祖母说笑了,都是禁军弟兄们得力。倒是藩王们在宫外闹得凶,您打算如何安置?” 她故意提起藩王,想探对方的口风。
太皇太后没接话,反而看向张嬷嬷:“去,把哀家新得的‘莲心茶’拿来,给黎统领和华儿尝尝。” 张嬷嬷应声转身,走到墙角的茶柜前,伸手去拿最上层的茶罐 —— 那位置,正是昭华说的夹墙入口。
黎童突然开口:“张嬷嬷慢点,臣听说这莲心茶需用活水冲泡才香,偏殿的井水泡茶最好,不如让小的去打些来?”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挡在了昭华身前 —— 按 “八门” 之说,他此刻站的 “生门”,正好护住昭华的 “休门”。
张嬷嬷的手顿在半空,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统领客气了,哪敢劳烦您。” 太皇太后却慢悠悠地说:“让他去吧,年轻人多走动走动好。”
黎童刚要迈步,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不好了!太皇太后,藩王们冲进午门了!说是要找黎统领算账,说他昨夜冤枉好人!”
黎童心头一紧 —— 藩王们素来骄横,却也不敢擅闯午门,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张嬷嬷袖中闪过一丝寒光,不等对方动手,猛地侧身一撞,将昭华推向偏殿方向:“去夹墙!”
与此同时,张嬷嬷的短刀已如毒蛇般刺来,黎童举刀格挡,“当” 的一声,火星四溅。那刀上淬了蓝汪汪的毒,显然是玄莲教的 “腐骨刃”。
“果然是你!” 黎童怒喝一声,短刀如 “惊涛拍岸”,招招抢攻。他知道自己左臂有伤,拖不起,只能用蛙人营的 “快水刀法”,以快打慢。张嬷嬷的刀法阴柔诡异,总往他伤口处招呼,却被他用刀背一一磕开 ——《孙子兵法》说 “避实击虚”,他偏要以实迎虚,让对方摸不透路数。
殿内的宫女们同时动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扑向昭华。昭华长剑出鞘,剑光如 “月下流泉”,避开正面交锋,专挑对方手腕、脚踝等薄弱处刺去。她记得黎童教过的 “九宫步”,脚步踩着 “坎、离、震、兑” 四正位,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剑势却越来越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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