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过去,夕阳的余晖透过蜀地山区,落在那片废弃村落的断壁残垣上。
七十余名乾军蜷缩在所能找到的任何角落,鼾声、压抑的呻吟与咀嚼干粮的细微声四处响起。
然而,在这片场地的中央,夏鲁奇背靠在土墙旁,足足数个时辰的歇息让他身体近乎恢复过来。
此刻,他缓缓咀嚼着一块硬如石砾的肉干,目光逐一扫过麾下这些仅存的儿郎。
他们曾是荆南之地百里挑一的悍勇之士,如今却被这阴平古道磨去了所有锋芒,只剩下对命令近乎麻木般的服从。
“不能再等了……”夏鲁奇在心中再次确认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等待大军无异于自掘坟墓,唯有以这残存之力,行雷霆一击,方有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腐木和汗臭的味道,反而让他的头脑为之一清。
他开始在脑中飞速推演:江油关守军定然松懈,趁夜突袭,或可乱中取胜,即便不能夺关,也要烧其粮草,毁其军械,让这蜀地后方燃起一把大火!
就在他眼神渐厉,准备下达召集命令的刹那——“嗖!”
一支鸣镝箭撕裂了黄昏的宁静,带着尖啸,从村落外围的林中射出,直冲云霄!
“敌袭——!” 负责警戒的哨兵的呐喊刚刚出口,便被一阵巨响淹没!
地面开始震动,一阵密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随之响起!
树林道上,王彦章一马当先,玄甲在夕阳的光亮中反射出幽光,那杆浑铁长枪平举身前。
在他身后,两百蜀地骑兵排山倒海般冲出林地,没有丝毫减速,直接撞入了废弃村落的外围!
“结阵!迎敌!” 夏鲁奇的怒吼瞬间压过了士卒的混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疲惫。
那些刚刚还瘫软如泥的乾军锐卒,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潜力,纷纷抓起手边的兵刃,下意识地向夏鲁奇所在的核心位置靠拢。
他们人数虽少,但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几乎是本能地依托残垣断壁,组成了一个简陋却坚韧的圆阵。
长枪手在外,刀盾手补隙,弓弩手则占据稍高的断墙。
王彦章的骑兵第一波冲击到了!
铁骑如墙而进,狠狠撞在乾军的临时阵线上。刹那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蜀军骑兵凭借马势,轻易挑飞了挡路的乾军枪手,但随即就被侧翼刺来的长枪捅穿马腹,摔落在地,瞬间被乱刀分尸。
乾军的圆阵在这些披甲锐士手中,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在骑兵的冲击下哪怕剧烈摇晃,也没有崩溃的痕迹!
但步甲对骑兵,终究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刹那间,夏鲁奇动了。
在第一波冲击稍歇的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掠出。
他的目标,直指敌方骑兵主将——王彦章!
“王彦章!纳命来!” 夏鲁奇一声暴喝,声震四野,竟暂时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他手中亦是一杆铁枪,直刺间,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向王彦章心口。
王彦章正一枪扫飞两名试图靠近的乾军步卒,闻声心头一凛,回枪便挡。“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响!火星四溅!
王彦章只觉一股巨力从枪杆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胯下战马都不由得“噔噔噔”连退三步,唏律律一声长嘶。
“好强的力道!” 王彦章心中骇然。
他自负勇力,天下罕有敌手,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乾军将领,竟有如此神力!
对方枪法中蕴含的那股霸道、一往无前的意志,更是他生平仅见。
“大天位?!”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划过王彦章的脑海。
他自身已是中天位巅峰的修为,能一枪将他逼退,对方只可能是那传说中凤毛麟角的大天位境界!
容不得他细想,夏鲁奇的第二枪已然袭来。
这一枪更快,更疾,角度更是刁钻无比,数道残影生成,像是从数个方向刺来,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王彦章怒吼一声,浑铁枪舞动如轮,将毕生武学发挥到极致,“铁枪锁江!”
枪影同样重重,蓝色内力附着上面,试图挡住这一击。
然而,境界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
夏鲁奇的枪,竟在王彦章密不透风的防御中找到了一丝缝隙,“噗嗤”一声,枪尖精准地刺入了王彦章的肩胛!
王彦章周身回荡的蓝色内力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鲜血瞬间染红了玄甲。
随之闷哼一声,但剧痛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不退反进,浑铁枪舍弃防御,直奔夏鲁奇咽喉,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困兽之斗!” 夏鲁奇冷笑,身形如鬼魅般一动,闪过致命一枪,同时手腕一抖,刺入王彦章肩胛的铁枪猛地一绞!
“咔嚓!” 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王彦章长枪几乎脱手,半边身子瞬间被鲜血浸透。
他视野开始模糊,耳边是麾下骑兵不断坠马的惨叫。
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支残兵的韧性,更严重低估了敌方主将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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