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匹战马踏过洛阳城内,骑兵们腰悬横刀、肩扛“定安”小旗,沿着定鼎门大街、清化坊等主干道穿梭奔走。
“定安王令!晋贼李存礼破城作乱,罪该万死!今行车裂之刑,以儆效尤!尔等百姓皆可观之!”
沿街百姓多是刚从地窖、柴房里钻出来,面黄肌瘦的脸上还沾着尘垢,听见骑兵传令,有人缩在断墙后怯怯张望,有人攥着手里半块树皮发抖。
但眼中都不是曾经的绝望之色。
直到米香味传开——放粮,这些人才缓缓移动。
徐墨骑着上饶公主所赠的宝马“追影”走在中路,他目光扫过路旁堆积的尸体,抬手示意身后的亲兵:
“将尸首清点,定安军的标上番号,集中焚化,晋军直接焚化——莫让疫病生出来。”
待亲兵领命,徐墨勒住缰绳,沉声道:“凡守城士卒,无论禁军、府兵,战死者抚恤银翻倍,但本王有言在先。”
说到这里,徐墨转头看向身后列队的将领,“你们跟着本王征战多年,俸禄赏赐从未短过。但如今为本王、为这中原战死的将士,谁敢动一块抚恤的银子。”
“本王就灭他的三族!”
身后将领闻言齐刷刷下马跪地,甲胄碰撞声连成一片:“末将不敢!”
行至皇宫外的朱雀大街时,“追影”忽然打了个响鼻。
徐墨顺着马眼望去,只见街心卧着一具壮硕的尸体——那人浑身血污浸透了黑甲,身形足有两米有余,即便倒在地上,仍透着凶气。
一层薄薄的白霜此时正覆在脸上——是巴戾夫。
徐墨翻身下马,靴底踩在霜上发出“咯吱”轻响。
他蹲下身,五指抚去巴戾夫脸上的白霜——从前每次领兵出征,巴戾夫无不请命追随。
徐墨看了许久,才起身沉声道:“传本王令,将巴戾夫尸体厚葬,上表朝廷,追赠其为太尉,赐良田三百亩,另升其长子为亲卫校尉。”
“是!”
徐墨刚要翻身上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名将领骑着棕马疾驰而来,那人高鼻深目、身形近两米,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一看便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
徐墨身后的亲兵下意识抽刀阻拦,却被他抬手制止。
那人冲到徐墨面前,翻身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巴烈,代大兄谢过定安王大恩!”
徐墨身后的亲兵们神色皆有动容。谁都知道,定安军这两千多重甲骑兵是徐墨的心头肉。
靠着朱温留下的老底子,再加上这些年发展民生攒下的家底,才勉强凑出这支部队,全由巴戾夫一手统领。
如今洛阳一战,重甲骑兵折损近半,剩下两营千人在两浙战场才幸免于难,而眼前的巴烈,正是其中一营的指挥使。
徐墨走过他身边,掌心按在他的肩甲上拍了拍,沉声道:“莫要让你大兄失望!”
“是!”
一行人继续往皇宫走,刚到宫门前,白修那一头亮眼的白发映入徐墨的眼里。
不同于巴戾夫,白修修炼寒诀,洛阳被围前。已是秋末,却仍身着单衣。
这两人皆追随他多年,当初自己朝不保夕时,两人也没想过叛了自己。
后来,他执掌玄冥,登太师位,更是肖想过那曾经遥不可及“位子”——皇帝!
若真有那日,巴戾夫便是自己的禁军统领,而他改玄冥教为“锦衣”卫,白修做自己的指挥使,掌天下情报,监察百官。
可如今,一个战死街头,一个殒命宫门,两个得力的臂膀,都折在了洛阳。
徐墨闭上了眼,眼眶有些泛红。这数年的护卫,他又岂是无情之人?
再睁开时,眼底的悲伤已被冷硬取代。
他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两名甲士拖着李存礼上去,他像条死狗般被按在地上。
徐墨沉声问道:“你做的?”平静的话语下满是杀意。
李存礼却仿佛置若未闻。
徐墨起身,将身后的貂裘披风解下,盖在了白修身上。
“你可以不说。”徐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本王不妨告诉你,如今定安已与吴国结盟,待来日,本王率兵攻破三晋。”
“届时,定屠尽你李存礼满门上下——你的妻女,亦会因你昔日之举,被发为军妓!”
原本还硬撑着的李存礼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沙哑道:“与我无关!亦非我手下所为!”
听到这话,徐墨更气,五指作拳捏得作响。
“不良人!”
………
午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洛阳城定鼎门大街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街道两侧挤满了百姓,大多是捧着半碗热粥的百姓,还有定安军的巡逻士卒,和不少穿着破衣烂衫的孩童。
玄甲骑兵沿街列阵,将人群与刑场隔开——刑场就设在定鼎门大街中段,绳索早已备好。
“来了!”人群中有人低呼。
只见两队甲士押着李存礼从街尾走来。
他身上的锦袍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头发散乱地黏在脸上,双脚被铁链拖着,在青砖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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