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阁内,殿中悬着的那面窥天镜灵光璀璨,将千里之外青风观偏殿的一草一木都映得纤毫毕现,连姚仙临衣摆上绣着的暗纹、傲木轻发间垂落的银丝,都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合灵仙子一手死死攥着红月仙尊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却透着刻意拔高的兴奋:“老怪物!你快看!‘情爱绵绵’的情丝已经缠得傲木轻失了仙者沉稳,‘固情佩’也压着姚仙临的心思,这局我们稳了!”
红月仙尊被拽得胳膊生疼,目光却死死钉在镜中相拥的两人身上,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满是挥之不去的后怕:“稳?你哪只眼睛看到稳了?他现在才凡阶二阶,可你别忘了仙途有多凶险!仙阶一二三四五,哪一阶不要渡几万次劫?寻常仙者半个月就得硬扛一次劫雷,就算是仙地灵脉充裕的宝地,也得十天一劫!我当年为了稳住尊位,前前后后渡了九千次劫,每次都九死一生,连仙骨都被劫雷劈碎过三次;极寒仙尊那般天赋异禀,都熬了五千次劫才勉强成尊,你觉得姚仙临能撑过几次?可偏偏梦里他成了断情魔尊,那些能磨死仙者的劫雷,在他眼里跟挠痒似的——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能不知道渡劫难?”合灵仙子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指尖悄悄攥紧了袖摆,布料被揉得皱成一团,“可他离仙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先不说仙阶的几万次劫,光是凡阶三阶巅峰的渡劫门槛,他都未必能摸到!我加‘固情佩’,就是想让情丝绊住他,让他连冲击凡阶三阶的心思都没了,更别说去碰那凶险的劫数……”话虽如此,她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当年窥见的那道魔影——断情魔尊立于漫天劫雷之中,墨色长袍在劫火中猎猎作响,周身缠绕的灰黑色魔焰如同活物,那些足有水桶粗、带着天道威压的劫雷劈落在他身上,竟连一丝火星都溅不起来,反而被魔焰瞬间吞噬,化作他的力量。那哪里是“渡劫”,分明是“逆劫屠天”,这般恐怖的景象,让她至今想起来都心头发寒。
就在这时,窥天镜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道带着凛冽杀气的神念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静心阁内,震得两人耳膜嗡嗡作响:“卧槽?!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本尊的神念都要被这腻歪的气息污染了!”这道神念正是藏在姚仙临识海里的血神魔尊晓琴雪,话音刚落,神念便骤然收敛,可没过片刻,又传来一道满是不耐烦的催促:“好了没?闭着神念都快憋死了,再折腾下去,本尊直接拆了青风观的偏殿!”
合灵仙子趁机转移话题,强扯出一抹笑容,指了指窥天镜:“你看!晓琴雪这血神魔尊根本不怕他成魔!毕竟她受天道庇护,当年成尊的速度堪称仙门第一,哪像我们,渡劫渡得半条命都快搭进去了!姚仙临就算有那成魔的心思,先熬过凡阶的几百次劫、仙阶的几万次劫再说,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劫雷就能把他磨死……”
“你少自欺欺人!”红月仙尊猛地打断她,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晓琴雪有天道庇护,可我们没有!梦里那断情魔尊有多恐怖,你忘了?极寒仙尊渡了五千次劫,仙力深厚到能冻结山河,结果在他面前连一招都撑不住!那可是渡了五千劫的仙尊啊!比我还能熬!我们这些渡了几千几万次劫才换来的尊位,在他眼里就是笑话!更别说他的杀招——当年梦里,他随手挥出一道‘断情魔刃’,那道魔刃足有万丈长,灰黑色的刃身透着蚀骨的寒意,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仙门的护山大阵如同纸糊一般,连带着三千仙兵仙将,瞬间被绞成了飞灰,连神魂都没剩下!这种恐怖的杀招,我们谁能挡得住?”
镜中,姚仙临的手掌顺着傲木轻的腰侧缓缓上移,指尖掠过她后背时,情丝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傲木轻的脸颊泛起红晕,眼尾泛红,全然没了往日清冷的仙者仪态,顺从地将头靠在姚仙临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固情佩”在姚仙临心口微微闪烁,淡金色的灵光试图压制他体内躁动的灵力,可那灵光却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吞噬。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姚仙临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软糯的担忧:“仙临,最近总觉得你气息不稳,是不是修炼太累了?不如我们去灵草圃看看那株凝情草,它昨日又冒了新芽呢……”
姚仙临垂眸看着怀中人眼底的温柔,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可“固情佩”的灵光一闪,那丝异样便瞬间消散。他抬手抚上傲木轻的发顶,声音听不出情绪:“好,等我稳住灵力,便陪你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丹田内那股躁动的灵力,正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可能冲破“固情佩”的束缚。
案几上,姚仙临去年未绣完的平安符被两人撞落在地,符纸上的丝线散乱开来,如同两人早已被打乱的命运。符纸边缘,还残留着傲木轻当年帮他穿针时留下的淡淡灵力印记,那是两人曾并肩坐在廊下,一针一线绣出的期许,如今却成了静心阁内两人眼中最刺眼的“情证”。姚仙临靠在案边,指尖还残留着傲木轻发间的竹香,“固情佩”的力量让他暂时忽略了情愫的古怪,却压不住骨血里那股与生俱来的狠劲——那是连他自己都忘了的、敢逆天道而行的底子,是断情魔尊最原始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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