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杀人了……你真的杀人了啊!”
陈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那是极力压抑震惊与本能反应后的痕迹。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具白人尸体,目光如炬。
作为边防军人,他比普通人更清楚生命的脆弱与死亡的真实。
但眼前这一幕,依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刚才还气焰嚣张、手持武器的凶徒,此刻已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而执行这“清除”任务的,竟是他年仅八岁的儿子。
凶徒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地,双腿不自然地叉开,下体完全浸泡在浓稠的黑红色血液里,那片血洼还在缓慢地扩大。
身上的衣物被鲜血彻底浸透,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连布料的纹理都被血液模糊,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光泽。
心脏位置的弹孔黑洞洞的,边缘皮肉外翻,血液仍在汩汩外渗,顺着尸体的侧腰蜿蜒流下,在地面汇聚成更大的一滩,反射着天花板上摇曳不定的灯光,泛出诡异而冰冷的光晕。
陈树的脑子在最初的轰鸣后,强制进入了分析状态,但所有的分析结果都指向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结论。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撞击着他作为父亲的认知底线。
这个经验丰富、体格健壮的凶徒,真的是被他那个还需要踮脚才能拿到橱柜上糖果的小萝卜头,以如此专业、如此致命的方式干掉的?
这哪里是八岁孩子能做出的战术选择?
分明是经历过残酷训练、在生死线上徘徊过的老兵才会有的果决和狠辣!
“儿子,你的应激反应呢?战斗后的生理不适呢?为什么你能这么…这么冷静?”
陈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属于军人的审慎,但尾音那细微的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抬起手,那只在边防握过钢枪、布满薄茧的手,此刻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他想去触碰陈榕的脸颊,想用指尖的温度去确认这熟悉的轮廓是否真实。
想证明这不是一场荒诞的噩梦,或者更糟——是某个精通易容的敌人设下的可怕圈套。
他的小萝卜头。
那个会因为磕破一点皮就眼泪汪汪扑进他怀里求安慰的孩子,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眼神冰冷、气息沉稳的小“杀手”?
可他的手还未触及到陈榕的脸颊。
陈榕就猛地一个侧身,动作迅捷如猎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抬眼看他一下,精准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御和戒备。
“儿子,以前你踩死只蚂蚁都要跟我道歉,蹲在地上跟蚂蚁‘说对不起’,现在……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树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陈榕的侧脸。
那张小脸还是熟悉的模样,可眼神里的冷意,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不是孩子该有的眼神,是见过血、趟过生死的人才有的冰冷。
陈榕没回头,手里的枪稳稳抵着门板。
他开启了热点追踪成像技能,时时刻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老爸,你不知道吗?你不够狠,别人就会对你更狠。”
他顿了顿,指尖扣在扳机上,眼神冰冷无比。
“快走,妈还在大厅,没时间跟你叽叽歪歪——你多大了,还在这磨叽?这都什么时候了,矫情能当饭吃?妈要是出事了,你哭都来不及!”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手,手臂绷得笔直,枪口对准门外的方向,没有半分瞄准的迟疑,指尖直接扣下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震得墙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也震得陈树耳膜嗡嗡作响。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熟悉的硝烟味,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醒了陈树有些混沌的脑子。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民,他是陈树,是在边境线上守护过安宁的战士!
这不是演习,不是电影里经过艺术处理的警匪对峙。
这是真实发生、刀刀见血、枪枪要命的生死局!
他的儿子,是真的在用他所不理解的、远超年龄的能力和决心,保护着他,保护着这个家!
此刻,容不得他沉浸在“儿子变了”的崩溃和矫情里,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犹豫和迟疑!
他现在的任何一点拖延,消耗的不是他自己的时间,而是他们一家三口能否活下去的机会,是儿子用瘦小肩膀硬扛起来的生机!
陈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不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不再去纠结儿子身上的剧变,而是迅速调整呼吸,以一个老兵的本能,侧身、贴墙,降低重心,紧跟在了陈榕的身后,迈出了房门。
刚踏过门槛,眼前的景象即使以他边防军的阅历,也不禁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门口两个戴着“K”字袖章的黑人保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脑袋像被重锤砸烂的西瓜,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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