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陈榕的话,穆医生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瞬间闪过几个画面。
在医院黑暗走廊里,那个瘦小的身影疯狂地锻炼身体。
战侠歌刚才说的,为了军功被战狼针对,在审判庭上被几十个军官围着质问,小小的身子却挺得笔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据理力争,甚至为此大打出手,对抗整个西南……
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场面,可一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被整个体系孤立、质疑,像面对一群猛虎的幼崽,那种绝望和无助,光是想想就让人胸口发闷。
换做其他孩子,早就吓得哭着求饶了,可这孩子偏不,硬是凭着一股劲扛了下来。
还有,他自己听说的,这孩子拼了命闹这么多事,说到底不过是想让父母能好好在一起。
可现在,他的母亲居然要嫁给王腾?
穆医生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怒火。
“岂有此理!这王腾是把别人的家事当儿戏,还是觉得自己有钱有势,就能随便拿捏人?真当这世上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他蹲下身,刻意放低重心,平视着陈榕的眼睛,语气也比刚才沉了几分。
“小萝卜头,本来我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不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摆出来。你这年纪,该是上学的时候,我不想让你过早沾染上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蹭过陈榕沾满尘土的衣袖,触感粗糙得硌手,心里更添了几分心疼。
“但战侠歌那家伙把我老底都捅了,我也不瞒你。”
“我过去确实是第五部队的军医,跟你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就背着药箱跟着部队上了战场。那时候前线条件差,缺医少药是常事,好几次我刚给伤员包扎完,子弹就擦着头皮飞过去,能捡回这条命,全靠一股不服输的劲。我吃过的苦、见过的险,比你吃的饭都多,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穆医生停顿了一下,抬手拍了拍陈榕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能传递出安稳的力量。
“后来我去了海外,也搞了些产业,不算多,但每一分钱都来得干净,跟王腾那家伙的公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在海外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我多少知道些,真要论起来,他还得让我三分,更不怕他背后搞什么阴招。”
他盯着陈榕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格外郑重。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半山酒店,你不用紧张。放松,让自己放松下来……不管里面坐着多少大人物,不管王腾耍什么花样,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有我在,就没人能让你受半分委屈,听见没?”
陈榕没说话,只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双手攥得死紧。
他一想到妈妈要嫁给那个心狠手辣的王腾,想到爸爸看到妈妈为他人穿嫁衣的绝望,想到自己在西南受的那些冤枉气,心里就像被火烤一样难受。
他甚至能清晰想象到婚礼上的场景。
妈妈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而王腾站在旁边,西装革履,一脸得意地接受众人的祝福,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
他这么拼命,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爸爸带妈妈回家,一家人团聚啊。
可他才八岁啊,手里没有权,没有钱,只有一身没好利索的伤。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这场婚礼,不确定能不能带着妈妈全身而退,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酒店里走出来。
他不怕死,怕的是不能把妈妈带走……
陈榕越想,身体就越僵硬,连指尖都开始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穆医生把陈榕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起身走到音响旁,按下播放键,轻柔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出来,像一层温水,慢慢冲淡了治疗室里消毒水的冷硬气息。
随后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划过,拨通了一个备注为“老周”的号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老周,十分钟内,带着你的裁缝团队和最好的进口面料来我这儿。给一个八岁的孩子订制一套西装,要最合身、最体面的款式,从剪裁到走线,每一个细节都得是顶级的,不能有半点马虎。”
电话那头传来犹豫的声音。
“穆先生,十分钟是不是太急了?我们团队现在在城郊的工厂对账,就算开最快的车赶过去,也得十五分钟往上……”
“我不管你在哪儿,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分钟,必须到。”
穆医生直接打断对方的话,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耽误一秒钟,以后你们‘周氏定制’就别想接我穆家的单子,也别想在东海市的高端定制圈立足了。”
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转身快步走到陈榕身边,蹲下来,耐心地帮陈榕一点点松开攥紧的拳头,声音放得格外温和。
“小家伙,咱们盛装出行,他们是大人物不错,但咱们也不是拿不出手的人。你要记住,不管面对谁,体面和底气都得自己挣,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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