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铁门上的陈榕。
他左手举着“炸药包”,引线火星像跳动的红磷,越来越亮,“嗤嗤”声在寂静的门口格外刺耳。
右手却保持着标准的军礼,手臂绷得笔直,指尖指向前方的红旗,既没有把炸药丢向人群,也没有要翻身逃生的意思。
“他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说要鱼死网破吗?怎么光举着不扔?”
一个刚入伍的新兵忍不住低声喃喃,语气里满是困惑。
“难道是吓唬我们的?他一个八岁的孩子,真敢跟炸药包较劲?不怕死吗?”
“你闭嘴!”
旁边的老兵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忘了新兵连学的历史?当年边境反击战,三排的李班长就是抱着炸药包炸开敌人的碉堡,最后连尸骨都没找全,只留下一枚染血的军功章!”
“这个孩子是在学那些前辈,他不是要炸我们,他是想用自己的命,换一个清白,换一个本该属于他的公道!”
“用命换清白?”
新兵愣了愣,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突然红了眼眶,声音也跟着发颤。
“他才八岁啊……一枚军功章,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白,值得他赌上性命吗?”
“值得!”
老兵咬着牙,声音哽咽,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对咱们穿军装的人来说,清白比命还金贵!他被人骂魔童,被人扣上‘罪犯’的帽子,连在边境跟佣兵拼命换来的功劳都要被质疑,他除了这样,还能怎么证明自己?”
“石旅长不听他说,冷锋盯着他骂,我们举着枪对着他,没人听他解释,没人信他的话,他只能用最笨、最狠的方式,把心掏出来给我们看!”
“可他只是个孩子……”
新兵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酸楚。
“我们刚才还举着枪对着他,还跟着喊‘抓魔童’,我们算什么啊……算刽子手吗?”
而石青松站在人群前,脸色铁青。
他盯着陈榕,咬着牙低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开枪!他就是想耍花样拖延时间!”
士兵们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却没人真的扣动扳机。
他们看着那个举着炸药包的小小身影,想起他之前明明可以跑,却非要站在那里,用最笨拙的方式证明自己。
这哪里像个魔童?分明是个受了委屈却不肯低头的孩子。
“开枪啊!”
见众人无动于衷,石青松的声音带着怒意,不停地催促。
“难道要等他炸了这里不成?”
就在这时,陈榕突然张开嘴,对着下方的人群吼出一句话,穿透了所有的喧嚣,清晰无比。
“致敬前辈……为了新炎国!”
“为了新炎国……”
这五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撬开了所有人记忆的闸门。
那些被遗忘在课本角落的英雄事迹,训练时教官拍着桌子讲的革命故事,那些黑白照片里抱着炸药包冲向敌人、背影决绝的前辈身影,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和铁门上那个小小的身影重重重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他不是魔童……他是英雄啊!跟当年的前辈一样的英雄!”
一个士兵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
“刚刚黄班长说的对,他哪里是要炸我们,他是在跟上面的人较劲,跟这不公的处境较劲!他是想告诉所有人,他没做错,他的功劳是真的,他对得起‘骑兵连后裔’这五个字!”
“我们之前还举着枪对着他,还跟着喊‘抓魔童’,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另一个士兵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扯着,语气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我们简直不是人!对着一个八岁的功臣举枪,对得起身上的军装吗?对得起帽檐上的国徽吗?对得起那些为了国家牺牲的前辈吗?”
“换了我,被人这么冤枉、围堵,连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我也委屈啊!”
一个年轻士兵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枪扔在地上,惊得旁边的战马打了个响鼻,连连后退。
“这枪我不举了!对着这样的‘罪犯’,我举不起来,也下不去手!要抓你们抓,我不干了!大不了被军法处置,我认了!”
“我也不干了!”
又一个士兵扔下枪,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枪身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石青松脚边。
“明明是拿命拼来的功臣,非要逼成这样,这破命令谁爱执行谁执行!我可不想以后半夜睡不着,想起今天对着一个孩子举枪,遭天谴!”
“还有我!”
“算我一个,这枪我也举不动了!”
“兄弟,加我一个,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这事儿咱干不出来!”
“我们是来保家卫国的,不是来欺负功臣、欺负孩子的!”
“去他妈的命令!良心过不去,啥命令都没用!”
“为陈榕小英雄致敬!谁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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