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里,粉底刷“啪嗒”掉在梳妆台上,化妆师看着镜中又一次哭花妆容的林欣,语气里满是焦急与无奈。
“小姐,您真的别再哭了!这已经是第十三次补妆了,眼线刚画好就被眼泪冲成黑印子,假睫毛都掉了两根,再这样下去,一个小时后婚礼入场,您这状态根本没法见人啊!”
化妆师伸手拿起桌上那张被泪水浸得发皱的照片。
照片里的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小军装,站在部队的门口,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神亮得像星星,身后是飘扬的红旗,红得像一团火。
化妆师犹豫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劝开口。
“您听我一句劝,把这孩子的照片收起来吧,最好……直接销毁了。今天过后您就是王家的少夫人,走上全新的人生,总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惹麻烦。”
她是林家御用的化妆师,从林欣和林雪小时候起就负责她们的妆容,看着姐妹俩长大,也知道些林欣的事。
知道这个孩子是林欣的软肋,可在现实面前,软肋往往会变成致命的伤口。
林欣的肩膀猛地一颤,像被针扎了似的,伸手一把夺过照片,紧紧按在胸口,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圈圈水渍。
她趴在梳妆台上,肩膀剧烈起伏,哭声压抑又绝望。
“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啊……”
“他才八岁……八岁啊!”
林欣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我不在他身边,他没有妈妈照顾,在边境吃了上顿没下顿,冬天连件厚衣服都没有,只能裹着旧军装取暖……他去边境杀敌,一个人杀了毒枭和雇佣兵,立了那么大的功,结果呢?”
“结果军功被战狼抢了,还被拉去审判,说他‘冒领军功’‘蓄意破坏’,现在还要给他扣上‘黑化’的帽子……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要家人团圆,想要父母双全,这也有错吗?”
“吱呀——”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林肃的声音带着冰冷的不耐传了进来。
“哭够了没有?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站在门口,一身量身定制的深蓝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却没看林欣一眼,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婚纱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那个好大儿,倒是有点胆子,居然敢炸审判庭,还敢煽动骑兵后裔闹事,现在龙老已经下了死命令——要么活捉,要么格杀不论。”
林欣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父亲,嘴唇颤抖着,想说“他只是被逼急了”,却被林肃抢过话头。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
林肃终于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命,现在就攥在你手里。你只有十分钟定妆,十分钟后要是还出不了这个门,误了跟王家的婚礼吉时,不用龙老动手,他也活不成——王家那边已经放话了,婚礼要是黄了,他们就撤资,到时候龙老迁怒下来,谁都保不住他。”
“爸,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也是你的……”
林欣还想争辩,话没说完就被林肃冰冷的眼神打断。
“别跟我提什么亲情,在利益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林肃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你最好想清楚,是选一个‘麻烦缠身’的孽种,还是选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欣的心上,让她浑身发冷。
林欣僵在原地,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突然止住了抽泣。
她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镜中的人眼神脆弱,头发凌乱,妆容花得像个小丑,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照片。
可一想到陈榕可能面临的后果,她心底就涌起一股近乎偏执的力量。
林欣深吸一口气,抬手用纸巾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塞进婚纱内衬的口袋里,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下的照片边缘,像是在触摸陈榕的笑脸,汲取着支撑下去的勇气。
“只要他能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欣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带着一种不属于她的冷静。
那是母亲为了孩子,才会有的决绝。
“宝贝,你放心,你的小姨已经拿着陈家的‘国家柱石’去找你了,有了那块牌匾,骑兵连的老兵们肯定会站出来帮你,你的命运,肯定会因此改变的……”
她抬手示意化妆师。
“来吧,补妆,十分钟,我一定能准时出门。”
化妆师愣了一下,见她眼神坚定,不再犹豫,赶紧拿起化妆刷,飞快地开始补妆。
十分钟后,化妆间的门被推开。
林欣穿着一身洁白的拖尾婚纱,裙摆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珍珠与碎钻,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头顶戴着镶满钻石的王冠头饰,每一颗钻石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衬得她像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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