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鹿鼎记：理科生韦小宝 第51章 青木堂的初次会议

积水潭畔的书房内，韦小葆刚刚送走了一位工部前来请示河工事宜的员外郎。他揉着略显疲惫的眉心，目光落在窗外。自那夜与陈近南理念交锋并绘制完自己的蓝图后，他更加专注于在工部营造司推行他的“科学管理”试点，同时暗中物色“格物院”的初步人选。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黄昏时分，一名不起眼的小贩打扮的男子，借着送菜的机会，将一枚熟悉的、折叠精巧的纸镖塞入了韦府后门。展开后，上面只有简短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一个淡淡的火焰印记。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韦小葆看着纸镖，神色平静。他知道，天地会并未因他上次的拒绝而放弃。这次直接邀约前往青木堂，意味已然不同。是进一步的试探，还是摊牌？他需要亲自去评估这个组织的现状与潜力，这关乎他蓝图中对“江湖势力”这一变量的判断与应对策略。

是夜，京城南城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外，韦小葆如约而至。他没有带任何侍卫，只身一人，如同一个好奇的观察者。引路的汉子沉默地将他带入宅内，穿过几重院落，最后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偏房门。

门内，是一间陈设简单却气氛凝重的密室。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七八条或坐或站的汉子。这些人年龄不一，打扮各异，有贩夫走卒，有落魄文人，也有精悍的武人，但眉宇间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草莽气息与压抑的愤懑。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液以及一种难以言状的、如同绷紧弓弦般的紧张感。

韦小葆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些目光锐利如刀，充满了审视、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怀疑。他们显然都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深得鞑子皇帝信任的新贵，工部右侍郎韦小葆。对于他的到来，大部分人眼中都写满了不信任与排斥。

坐在上首主位的，是一位面色焦黄、眼神却异常沉静的中年人，他便是目前青木堂暂代事务的副香主，李力世。他起身拱了拱手，语气还算客气，却带着疏离：“韦爵爷肯屈尊前来，青木堂蓬荜生辉。请坐。”

韦小葆微微颔首，在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位置既不靠前，也不刻意靠后，恰好能观察到所有人的表情。他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记录员。

会议显然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一个满脸虬髯、声音洪亮的汉子正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地吼道：“……还有什么好议的！狗官萨克多，残害我会中兄弟，此仇不报，我等还有何面目立足江湖？依我看，就在他明日出巡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拼着折损几条性命，也要砍下他的狗头，祭奠死去的兄弟！” 他叫风际中，性子暴烈如火。

“风兄弟所言在理！”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接口道，他眼神闪烁，透着精明，“不过，硬拼损失太大。我打听过了，萨府后厨有个帮工是我们的人，不如在饮食中下毒，神不知鬼不觉……” 说话的是钱老本，掌管青木堂钱财，心思活络。

“下毒？岂是英雄好汉所为？”另一位身着旧儒衫，被称为“玄贞道人”的老者摇头反对，“况且，一旦事发，清廷必然大肆搜捕，牵连无辜，更会打草惊蛇。” 玄贞道人算是堂内的智囊，讲究谋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让兄弟们白死吗？”风际中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油灯都晃了晃，“玄贞道长，你们读书人就是顾虑太多！干大事岂能惜身？”

“风兄弟，不是顾虑多，是要讲策略！”玄贞道人捻着胡须，“总舵主常言，谋定而后动……”

“总舵主远在南方，哪知我们京畿兄弟的血泪！”风际中梗着脖子反驳。旁边一个黑壮汉子，叫做祁彪清，也闷声附和：“风大哥说得对！这口气不出，憋得慌！”

密室内顿时吵作一团，激进派主张立刻暴力复仇，稳妥派则认为需要从长计议，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气氛越来越激烈，却始终围绕着“杀”与“如何杀”这个核心，陷入了僵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力又焦躁的情绪。角落里，一个高瘦的汉子，叫做贾老六，一直阴着脸不说话；另一个叫做樊纲的，则不时看看李力世，又看看争吵的众人，面露忧色。

韦小葆始终沉默着，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人。他注意到，李力世虽然偶尔出言调和，但眉宇间也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显然对这种毫无建设性的争吵早已习以为常。他也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汉子，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动着什么，眼神中除了愤懑，似乎还有一丝别的思考。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之时，李力世终于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威严：“够了！都少说两句！”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始终静默的韦小葆身上，语气复杂，“韦爵爷，您也看到了。如今尹香主兄弟新丧，堂口群龙无首，弟兄们心中悲愤，行事难免急躁。您……是总舵主看重的人，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韦小葆身上。风际中等人是带着审视和挑衅，玄贞道人等人则带着探究，都想看看这个“鞑子官儿”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韦小葆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叠写满字迹的纸张，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工程方案：

“高见不敢当。在表态之前，我这里有一份关于方才几位兄弟提出的，刺杀萨克多计划的初步风险评估与可行性分析报告，或许可供诸位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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