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之后,布库房内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寂静。只有红色烟雾仍在缓缓流动,以及烟雾中心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的痛苦咳嗽与粗重喘息,证明着那位曾经权倾朝野的顾命大臣依旧活着,却已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
康熙站在龙椅前,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掌心满是冷汗。他望着那片逐渐开始沉降的红雾,以及红雾中隐约可见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庞大身影,胸腔中一股激荡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是铲除心腹大患的快意,是对这匪夷所思擒拿过程的震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皇上!”身旁的心腹侍卫低声提醒,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后的沙哑,“鳌拜他……”
康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他看了一眼那面隐藏着韦小葆的墙壁,沉声下令:“按计划行事!多隆,带人进去,绑了!”
“嗻!”早已率领精锐侍卫埋伏在布库房外间的御前侍卫副总管多隆,闻令立刻应声。他虽未亲眼目睹室内惊心动魄的全过程,但之前鳌拜的怒吼、剧烈的咳嗽、以及最后那一声骇人的重物倒地声,都让他心旌摇荡,对那位深得帝心、古灵精怪的“韦公公”更是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好奇与一丝恐惧。
“第一队,湿布掩住口鼻!随我进!第二队,门外警戒!”多隆迅速下令,率先用浸湿的布条捂住下半边脸,猛地推开连通内室的大门。
门开处,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即使有所准备的多隆和侍卫们也忍不住喉咙发痒,连连皱眉。他们屏住呼吸,迅速冲入室内。
只见布库房内一片狼藉,桌椅歪斜,茶具碎裂。而在房间中央,昔日威风凛凛的鳌少保,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瘫倒在地。他的双眼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缝,泪涕与口水混杂,糊满了狰狞扭曲的脸庞;四肢依旧被那看似纤细、却坚韧无比的奇异绳索以各种角度缠绕锁死,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无形蛛网牢牢粘住的巨大飞蛾,只能徒劳地发出嗬嗬的喘息和零星的咳嗽,连挣扎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
“快!上铁链!牛筋索!捆结实了!”多隆不敢怠慢,立刻指挥手下。他亲眼见过鳌拜的神力,生怕这些绳索不够牢靠。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动作迅捷而专业。他们先用特制的厚牛皮罩套住鳌拜的头,阻隔那令人不适的红色烟雾,同时也防止他再发出声音或咬人。随后,几条粗重的精铁锁链“哗啦啦”地缠绕上他的身躯,将他从肩膀到脚踝捆了足足七八圈,最后再用浸过油的牛筋索将其双手双脚在背后死死反缚,打了数个死结。
整个捆绑过程,鳌拜几乎没有做出像样的反抗。化学迷雾带来的持续痛苦和窒息感,以及最后那精准破坏重心的一摔,不仅重创了他的身体,更彻底击垮了他的精神防线。他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无意义的呜咽,身体微微抽搐,便如同待宰的猪羊般被轻易制服。
当最后一道牛筋索被勒紧打结,确认鳌拜已被捆得像一个巨大的铁粽子,再无丝毫威胁之后,多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是因紧张还是被烟雾刺激出的汗水,转身向康熙单膝跪地,洪声道:“启奏皇上!逆贼鳌拜,已然就擒!”
康熙看着被重重铁链束缚,瘫在地上如同一堆废铁的鳌拜,心中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威严的笑容:“好!拿下就好!多隆,你等辛苦了,先将此獠押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
“嗻!”多隆领命,指挥着手下侍卫,如同拖死狗一般,将沉重如牛的鳌拜从地上架起,拖出了布库房。
随着鳌拜被拖走,以及通风窗口的打开,布库房内刺鼻的辛辣气味和红色烟雾开始逐渐消散。康熙没有立刻离开,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面墙壁。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墙壁上一扇极其隐蔽的小门被从里面推开。韦小葆的身影,从控制间内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是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闪烁着理性与成功带来的熠熠光辉。他走到康熙面前,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如同完成了一次普通的实验操作般,从容地行礼:“奴才韦小葆,叩见皇上。幸不辱命。”
康熙快步上前,亲手将韦小葆扶起,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赞赏:“小葆!好!干得漂亮!朕今日真是……真是大开眼界!”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刚才那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发生的、颠覆他认知的一切。“你那机关、那绳索、那红烟、还有最后那根棍子……这,这究竟是何等神术?竟能让鳌拜这等凶顽,毫无还手之力?”
韦小葆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和,带着他特有的那种“科普”腔调:“回皇上,此非神术,乃是格物致知之理,是科学。奴才不过是利用了滑轮省力改变力道方向,用特制绳索承受巨力,以刺激性药物扰乱其感官呼吸,最后借杠杆原理破其平衡罢了。皆是万物固有之理,奴才只是稍加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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