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鹿鼎记：理科生韦小宝 第192章 从折磨到探索

那道在白瓷盘上昙花一现的“化学彩虹”，其绚丽的光影仿佛并未随着火焰的熄灭而消散，而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建宁公主的眼底与心间。她怔怔地望着那残留着些许灼痕和彩色粉末的瓷盘，胸腔里鼓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不是以往那种破坏欲得到满足后的空虚快意，而是一种被宏大奥秘所震撼后的悸动，以及一种强烈到让她指尖都微微发颤的、想要亲手揭开这奥秘一角的渴望。

“韦小葆，”她猛地转过头，眼睛亮得惊人，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语气急切而认真，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讨教的意味，“这些……这些颜色，它们为何会不同？是这些粉末里藏着看不见的‘颜色精灵’吗？还是像你之前说的，是什么‘元素’在作怪？”

韦小葆看着她眼中那簇熊熊燃烧的求知之火，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已经来临。他轻轻拂开她的手——这个动作在以往足以引来她雷霆般的怒火，但此刻她却只是急切地看着他，等待答案——从容地将铂金丝在清水中涤净，用软布擦干。

“殿下可以如此理解，”他选择了一个建宁更能接受的比喻，“天地万物，皆由不同的‘元质’构成。就如同胭脂由红花汁液制成，靛蓝由蓝草沤染而来。这些粉末，亦源于不同的矿石，其内蕴含有不同的‘元质’。当它们投入烈焰，受那极致热力激发，内蕴的元质便会焕发出其独有的、藏在骨子里的光芒。铜之元质显翠绿，钠之元质呈金黄，锶之元质放艳红……此乃其本性使然，非关精灵鬼神。”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多宝格上那些贴着标签的小瓷瓶。“格物之学，便是要探究这万物之元质，理解其特性，掌握其变化的规律。掌握了规律，便能如臂使指，创造出如方才彩虹般的奇景，甚至……更多超乎想象之物。”

建宁公主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扫过那些看似平凡无奇的小瓶子。此刻在她眼中，这些瓶子里装的不再是普通的粉末，而是一个个被封印的、等待被唤醒的色彩之魂，是通往一个全新世界的钥匙。她之前那些折腾太监宫女、甚至想要折磨韦小葆的念头，与眼前这能够“创造奇迹”、洞悉天地奥秘的学问相比，顿时显得无比幼稚、苍白且……无趣。

她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将太监绑在树上用弹弓射，看着他们惊恐躲闪的样子取乐；故意打碎珍贵的瓷器，听那碎裂声满足破坏欲；甚至设计将韦小葆骗来，准备用绳索皮鞭寻求刺激……这些行为带来的快感短暂而肤浅，事后往往只剩下更深的空虚和周围人畏惧又厌恶的眼神。

而此刻，亲手“召唤”出翠绿火焰、见证迷你彩虹诞生的成就感，以及那种仿佛触摸到世界底层规则的震撼，是那些低级趣味的游戏完全无法比拟的。一种更高层次的、属于心智的满足感，正在她心中迅速扎根、蔓延。

她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神里的骄纵蛮横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决心和好奇的光彩。

“本宫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异常郑重，“从今日起，本宫要学这格物之学！韦小葆，你要好生教导本宫，不许藏私！”这依然是命令的口吻，但内核已从“你要陪本宫玩”变成了“你要教本宫知识”。

韦小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知道最危险的阶段已然度过。他躬身应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引路。只是，格物之道，需循序渐进，持之以恒，且伴有失败与枯燥，望殿下能有耐心。”

“本宫有的是耐心！”建宁公主挺起胸膛，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她随即指向那些器皿，“现在，你再教本宫点别的！除了火烧，这些粉末还能做什么？能不能……让水也变色？”

韦小葆微微一笑，知道她的探索欲已被彻底激活。他取过两个琉璃杯，分别倒入清水，然后从一个标着“紫草根”粉末（充当石蕊的替代品，呈酸性条件下偏红）的瓶子里取出少许，放入其中一个杯子，清水渐渐泛出淡紫色。

“殿下请看，此物入水，水色微变。”他又取过一个小瓶，里面是他用草木灰简单提纯的碱性溶液，“若滴入此‘无色的药水’……”

他缓缓滴入几滴碱性溶液，只见杯中的淡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清澈无比！

“呀！颜色没了！”建宁公主再次惊呼，抢过杯子，对着光仔细查看，满脸不可思议，“这……这又是什么道理？是两种药水打架，把颜色打没了吗？”

“殿下可以理解为，两种‘元质’相遇，性质相互抵消，改变了水原本能使那粉末显色的‘环境’。”韦小葆继续引导，“这其中道理，涉及‘酸’、‘碱’之性，亦是格物一大分支。”

建宁公主听得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如同魔法般奇妙的规律性。她迫不及待地自己动手，尝试将不同的粉末加入水中，观察颜色的变化，又试着滴加那“无色的药水”，看着颜色变幻、消失，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沉浸在了亲手验证“规律”的乐趣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建宁公主仿佛换了个人。她不再变着法地捉弄人，也不再整天想着如何“游戏”。她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韦小葆为她带来的这个新奇世界上。她缠着韦小葆学习认识各种矿物、药材（作为化学试剂的替代品），了解它们的基本特性；她反复练习静电实验和焰色反应，力求操作精准，现象明显；她甚至开始耐着性子，听韦小葆讲解一些最基本的物质不灭、能量转化（当然是用她能理解的语言包装过的）的概念。

她的破坏性，被成功地引导向了建构性的探索。那双曾经只用来挥舞皮鞭、摔砸器物的手，如今小心翼翼地拿着铂金丝，专注地调节着酒精灯的火焰；那颗曾经充满恶作剧念头的心，如今被一个个“为什么”和“怎么办”所填满。

从折磨人到探索奥秘，建宁公主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兴趣转向与能量升华。而她与韦小葆的关系，也悄然从潜在的施虐者与受害者，转变为了引导者与被引导者，一种基于知识传授与探索合作的新关系，开始在这位大清公主与她的“奇术导师”之间建立起来。韦小葆的后院之中，最不稳定、最具破坏力的一环，终于被暂时稳定了下来，并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融入了他的“格物”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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